残阳的余晖刚掠过蜡方镇东头的古槐树梢,天色就像被墨汁浸过似的,不知不觉便暗了下来。
街面上的光线渐渐柔和,原本喧闹的集市也染上了几分倦意,挑着担子的货郎加快了脚步。
街边的小贩们麻利地收拾着摊位,竹筐与木板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混着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成了暮色里最寻常的背景音。
秋生踢着脚边的小石子,文才则攥着个刚买的糖人,两人并肩朝着镇子西头的悦来客栈走去。
糖人的糖衣在渐暗的光线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可文才时不时的舔上一口。
刚踏进悦来客栈的大门,一股饭菜香就扑面而来。
楼下大堂里,九叔正坐在靠窗的饭桌旁,手里端着个茶碗慢悠悠地啜着。
他一身青布道袍,须发整齐,眉眼间自带几分威严,即便只是静静坐着,也让人不敢造次。
桌子对面,四目道长正唾沫横飞地比划着,他那标志性的眼镜随着说话的动作一翘一翘,旁边的千鹤道长时不时皱眉反驳几句。
而苏旭和阿瑶则含笑坐在一旁,偶尔插句话调节气氛。
东南西北坐在一边不敢插话。
桌上摆着四碟小菜,酱牛肉、凉拌木耳、炒时蔬,还有一盘刚出锅的花生米,旁边一壶烫好的米酒正冒着袅袅热气。
“你们两个去哪逛了?怎么才回来?”九叔放下茶碗,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可秋生和文才却莫名觉得后背一凉。
那目光就像探照灯似的,仿佛要把他们下午的所作所为都照出来。
秋生赶紧堆起满脸笑容,三步并作两步凑到桌边:“师父,您看这集市多热闹啊,我们俩就多转了会儿,还买了点小玩意儿。”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木雕的小老虎,递到九叔面前,“您瞧这个,雕得多精神,给您解闷儿。”
文才也连忙点头附和:“是啊师父,街上还有卖糖画的,我看那手艺可巧了,就站着看了好一会儿。”
九叔的目光在那木雕小老虎上停留了一瞬,没接,只是抬了抬下巴:“赶紧坐下吃饭,菜都要凉了。”
他没再多问,这让秋生和文才都松了口气,连忙拉过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饭,仿佛这样就能掩盖心里的慌乱。
晚饭的气氛还算热闹。
四目道长正眉飞色舞地讲着白天在镇上看到的趣事:“你们是没瞧见,今天东头那个杂耍班子,有个小子能吞剑,那剑比他胳膊还粗,吓得我旁边的老太太差点把拐棍扔他头上!”
说着还夸张地比划了一个吞剑的动作,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千鹤道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就是爱凑热闹,那种江湖把戏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多研究研究符咒和道术。”
“哎,千鹤你这话就不对了,”四目道长立刻反驳,“咱们降妖除魔是正事,可也得懂点人情世故不是?总不能天天抱着符咒过活。”
苏旭笑着打圆场:“两位师叔说的都有道理,不过四目师叔说的杂耍,我倒也听说了,据说那吞剑的功夫是家传的,确实有些门道。”
唯有秋生和文才闷头吃饭,嘴里的饭菜再香也没尝出滋味,心里还在琢磨下午的事,担心被九叔知道。
可刚放下筷子,秋生就突然皱起了眉头,手捂着肚子,脸色微微泛白:“师父,我……我肚子有点疼,先回房了。”
话音刚落,文才也猛地站了起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声音都有些发颤:“我……我也有点不舒服,像是吃坏了东西。”
九叔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起身走到两人身边,伸手搭在秋生的手腕上,指尖刚一碰到,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突然肚子疼?下午到底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审视,显然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刚冲进房间,秋生就直奔角落里的茅房,文才也紧随其后。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两人几乎是在茅房和床之间来回奔波,每一次出来都脸色更白一分,到最后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扶着墙慢慢挪。
秋生瘫坐在床沿,裤子都没力气系好,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文才更是直接趴在了床上,有气无力地哼哼着,肚子里的绞痛就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啃咬,疼得他浑身发抖。
“我……我不行了……”文才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下午我们就吃了两个包子,喝了碗茶水,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他实在想不通,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闹肚子,而且还这么严重。
秋生靠在墙上,捂着肚子,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难道是那包子不新鲜?可当时吃着挺香的啊。”
他突然想起下午的那个年轻人,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不过是个普通的涉世未深的小子,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可肚子里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两人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文才挣扎着想去叫师父,刚站起来就双腿一软,摔倒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秋生咬着牙想去扶他,自己也差点摔倒。
没办法,两人只能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步挪出房间,慢慢往楼下走。
此时楼下的客人已经不多了,九叔正和四目、千鹤、苏旭讨论着明天离开的事,看到两人这副模样,都吃了一惊。
九叔连忙起身迎上去,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秋生,脸色沉了下来:“怎么弄成这样?”
秋生疼得说不出话,只能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文才更是直接瘫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大口喘着气。
九叔搭着秋生的手腕,指尖刚一触及脉搏,脸色就变了:“不好,这不是普通的肚子疼,是中了邪祟!”
他又连忙去摸文才的脉搏,脉象和秋生如出一辙,紊乱而虚弱,显然是被人下了手脚。
“你们老实说,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别再隐瞒了!”九叔的语气严肃起来,目光锐利地盯着两人,“要是再敢撒谎,小心你们的皮!”
到了这个时候,秋生和文才哪里还敢隐瞒,连忙把下午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我们当时就想逗逗他,没想到他竟然偷袭我们,所以我们就……”秋生说完,低下头不敢看九叔的眼睛,心里又悔又怕。
文才也小声附和:“师父,我们错了,不该跟人打架。”
旁边正在收拾桌子的掌柜听到“苗族服饰”几个字,脸色突然变了,他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几位客官,恕小的多嘴,那年轻人是不是穿着绣着银饰的青布苗装,头上还裹着黑色的头帕?”
秋生愣了一下,点头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掌柜的脸色更加凝重了,他压低声音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两位小哥这是和苗族的蛊师结了怨,被下蛊了。”
“蛊?”四目道长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睛都竖了起来,“你确定?”千鹤道长也皱起了眉头,显然对这个说法很重视。
苏旭、阿瑶、东南西北几人虽然没说话,但也微微前倾身体,仔细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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