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方才还在说“每人只能喝一坛酒”的莫劲松竟然给我准备了两坛。
这让我受宠若惊。
那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接受。
下山这么久，我能吃到饺子的次数屈指可数，一大半原因是因为饺子贵，另外一半原因是，我自己一个人没有吃饺子的理由。
吃着饺子，喝着酒，这种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惬意。三位将军也不含糊，吃了几个饺子后，就跑来找我和李墨尘拼酒，李墨尘喝了一些，便不论怎么劝说便不喝了，关、张、赵三位将军便拉着我拼酒，很快我一坛酒就见了底。
微雨，微热……
还有微醺。
……
今日睡到了日上三竿，这在以往的刺客生涯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对我来讲，早起练功几乎是刻在身体里的习惯，但，就因为我在工部上了几天班，难得休息，我竟然自行睡到了太阳从窗子里照射进来，才恍然清醒。
上班也太累了，根本不想起床。
但我今日不得不起，因为莫劲松要带着大梁的军队开拔到祁西府武安关。昨夜李墨尘拉着我喝酒，我恍惚间听他说大军要从梦安城南门进，西门出，我开了房门，施展轻功直奔城门。
等我赶到的时候，梦安城的大道上已经挤满了百姓，人头攒动，这样的场面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还好，赶上了。
我看到莫劲松骑着马走在最前面，摇着羽扇，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尽管人群高喊他的姓名，但他似乎听不到一般。他身后跟着关白衣和张破雁，还有一位有些上了年纪的将军，这个人我那日晚上在军营里只见过一面，在饺子快吃完的时候，看到这位老将军急匆匆的骑马进入军营，那套下马的动作行云流水，让我眼前一亮。
莫劲松好像叫他元芜。
莫劲松没有介绍他，我也没有问，后来听李墨尘和我说，元这个姓在大梁是没有的，只有北周人才有这种姓。而且只要是姓元的，在北周都有些身份地位。也就是说这个元芜其实是个北周人。
看这位老将军所在的位置，应该在军中的职位不小，难道莫劲松要带北周人打北周人？
按捺住这些疑问，我环顾四周，看到了李墨尘和一众官员，还有工部张胖老头、宋少卿、刘子兴等人，还有一面之缘的宋仲老头，但是我好像在众多官员里没有找到沈佳维。
我静静的目送莫劲松带着大军离开。在快要离开西门的时候，我看到莫劲松向着我的方向看来，他摇了摇羽扇。
我也挥了挥手。
平心而论，这位便宜师父对我是极好的，如果说守角山的师父赋予了我活在这世上的一身功夫，那莫劲松便给了我不一样的一片天地。
是他让我知道，我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尽管很多时候都是莫劲松推着我往前走。
我看到莫劲松朝着我说了一句话，他说的很快，一闪而逝，且大街上热闹非凡，更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莫劲松走出了西门，大军也渐渐的离开梦安城，夹道欢迎的百姓并没有送出城门外，而是渐渐散去。
大街上没有满地狼藉，商铺依然开门做生意，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好像大军的到来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一样。
“沈平生。”
这声音从我背后响起，我即便不回头也知道是谁在叫我。
“阿弦姑娘，你也出来了。”
我回过头，吃了一惊，今天的阿弦姑娘并不是一身素衣，而是穿上了南疆特有的服饰，那头上亮闪闪的银片，配上靛青的裙子，还有我说不上来的花饰，有一种惊艳的美。
“莫丞相出征，作为南疆大祭司我自然要来。不只是我，还有柳璨白他们。”
顺着阿弦姑娘所指，我看到了正在成衣铺门口的柳璨白、柳不眠，他似乎也看到了我，冲着我招了招手。
“对了，怎么没有看到苏姑娘？”
平日里苏步媱喜欢找阿弦姑娘说话，两人现在算得上是形影不离，称呼也已经从“阿弦姐”变成了“姐姐”，今天竟然没有跟来真是奇怪。
“她啊，在丞相府。宫里来的人到丞相府了，说未来的太子妃要学不少的东西，估计这会儿正哭着呢。”
“苏姑娘有家学渊源，还有什么可学的？”
听阿弦姑娘这么说，我不禁有些纳闷，苏姑娘平日里知书达礼，怎么会还有不少东西要学。
“不知道，或许是那些没用的规矩吧。”
阿弦姑娘说了这么一句话，我深以为然，这么多天在工部上班，为什么比我在江湖行走多年还累，就是因为规矩太多了。自从沈佳维接了那个工事制造的事情，整日里在工部的时间屈指可数，我和刘子兴那些人又说不到一块去，无形中更增加了我的劳累。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柳璨白在干些什么……顺便说一句，阿弦姑娘，你今天这身装扮很好看。”
我一边走一边说。
“谢谢。”
阿弦姑娘笑了笑和我并肩而行。
到了成衣铺，我看到柳璨白静静的站着，和店里所有的东西都保持着距离，显然是“干净病”犯了，柳不眠在细细的挑着布匹，此时的她已恢复了女儿身。
“不眠，选好了叫我，我来付钱。”
“好的，哥。”
柳不眠头也不回，声音却很是开心。全然不知道我和阿弦姑娘的到来。
哥？认识这二人这么久，他们竟然是兄妹关系？堂兄妹？亲兄妹？
两人性格迥异，总不可能是亲兄妹吧？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阿弦姑娘，比着口型，阿弦姑娘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
怪哉，阿弦姑娘认识柳璨白这么久竟也不知道这二人的关系，我看向柳璨白，他就那么静静的站着，显然并不避讳我俩知道这样的事情。
“柳璨白，没想到你们竟然是兄妹啊！”
我笑着走向柳璨白，顺手拍他的肩膀，他一个闪避，让我想要拍他肩膀的手掌停在半空中，无处着落。
这家伙，还是这么爱干净。
“沈平生，你怎么在这里！”
正在挑选布匹的柳不眠回头，脸上一脸惊喜。
“我今天来送莫丞相，刚好碰见阿弦姑娘说你们在这里，就过来看看你们在干什么。”
“嘻嘻，今天我哥付钱，给我做十套衣服，我当然是选布料喽。”
柳不眠吐了吐舌头，看起来很是开心，不再似那日在万柳别院那般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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