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感觉自己像是被上紧了发条的陀螺,在微澜院这片小小的天地里疯狂旋转。
白天,她顶着赵钱嬷嬷那x光般穿透力极强的审视目光,捏着鼻子灌下孙公公每日准时送达、味道日益诡异的“爱心特调安神汤”,然后摆出一副“我很安分、我很柔弱、我只想静静绣花”的乖巧假象。
一旦瞅准嬷嬷打盹或视线移开的空档,她立刻化身地下工作者,争分夺秒地执行她的“苏冉崛起三大计划”:
“玉容坊”计划进展缓慢但顽强。第一批“莹润雪肌膏”和“凝神静气露”在小范围试用的反馈…十分两极分化。春桃偷偷汇报:王嬷嬷的孙女用了手膏后惊呼“滑溜得像剥壳鸡蛋!”(林微:看来猪油混蜂蜜的基础保湿效果古今通用!),而守二门李婆子的外甥女则抱怨香露味道“怪得像馊了的洗脚水”(林微:…植物萃取技术有待改进!)。林微一边根据“市场反馈”咬牙切齿地调整配方(主要是想办法盖住那股馊味),一边指挥春桃发展更多“下线代理”,目标客户精准定位为各府邸爱美又不敢用太扎眼东西的二等丫鬟和小管事嬷嬷,主打一个“低调奢华有内涵,用了烂脸别找我”。
“蜂鸣”计划更是举步维艰。教导春桃识别密码的过程堪比教哈士奇解微积分。小丫头努力瞪大眼睛,对着林微画的那些波浪线、交叉线、小圆点,表情痛苦得像在吞针。
“小姐…这个圈…是代表靖王殿下…还是代表…肉包子?”春桃弱弱地问。
林微扶额:“…是代表‘重点关注’!春桃!重点!还有,肉包子为什么要用密码?!”
“哦…”春桃委屈巴巴,“那…这个像蚯蚓爬的线呢?”
“…那是‘危险’!极度危险!”林微感觉自己快要心梗,“算了,春桃,你就记住,看到任何你觉得奇怪的、不像普通花边的绣纹,都偷偷记下来告诉我,剩下的…交给小姐我来破译!”(不想被气死!)
至于体能训练,林微已经放弃了优雅。什么深蹲硬拉,太容易被发现。她改为练习…如何在三秒内用腰带勒晕一个壮汉(理论依据:前世近身格斗记忆+电视剧瞎编)、如何利用发簪精准刺入颈动脉(纯理论!暂无实践对象!)、以及如何穿着这身碍事的襦裙还能跑得比狗快(目前成绩:被院子里晒太阳的老猫轻松超越)。
赵钱嬷嬷有次突然袭击检查,看到她正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试图用门框练习引体向上(失败),沉默了片刻,道:“小姐…可是…身子不适?需老奴为您…‘舒筋活络’?”(翻译:你抽什么风?)
林微立刻瘫软在地,气若游丝:“…无妨…只是…偶感…腰酸…活动一下…”(翻译:我在发神经,别理我!)
嬷嬷眼神复杂地退下了。
就在林微感觉自己快要在这种高压、高搞笑、高强度的“自我提升”中精神分裂时,一桩突如其来的大事,如同巨石砸入深潭,瞬间打破了京城表面那虚伪的平静,也暂时转移了几乎所有聚焦在她身上的视线。
这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一阵急促如骤雨、穿透力极强的马蹄声和嘶鸣声,伴随着驿卒声嘶力竭的吼叫,如同利刃般划破了京城宁静的晨雾!
“八百里加急!边关军报!闪开!统统闪开!”
一匹浑身浴血、口吐白沫的驿马疯了一般冲过朱雀大街,马背上的驿卒盔甲歪斜,背后插着代表最紧急军情的赤羽令箭,所过之处,百姓惊慌避让,议论骤起!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整个京城!
北境苍云关外,一直蠢蠢欲动的狄戎部落,竟集结数万铁骑,突袭了边境哨所!守军血战不敌,求援烽火已燃!边关…告急!
刹那间,整个帝都为之震动!
早朝之上,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龙椅上的皇帝面色阴沉,手中那封染血的军报被他捏得死紧。
高崇一党率先发难,兵部尚书出列,声音沉痛却难掩其下暗流的兴奋:“陛下!狄戎蛮夷,狼子野心,竟敢犯我天朝疆土!屠我子民!此乃奇耻大辱!臣恳请陛下即刻发兵,痛击狄戎,扬我国威!”主战派官员纷纷附和,喊打喊杀之声不绝于耳,仿佛立刻就要踏平草原。
而以瑞王萧玧为首的另一批勋贵老臣则持重许多。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国公颤巍巍出列:“陛下!万万不可冲动!北境苦寒,战线漫长,大军远征,粮草辎重难以为继!且狄戎骑兵来去如风,难以捕捉其主力。一旦陷入缠斗,恐耗空国库,动摇国本!当以固守为主,遣使斥责,迫其退兵…”主和派则强调困难,主张以威慑和谈判为主。
两派吵得不可开交,唾沫横飞,几乎要在金銮殿上上演全武行。龙椅上的皇帝眉头越皱越紧,显然也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而站在武将行列前列的靖王萧玦,却始终沉默着。玄色亲王服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如冰,那双深邃的眸子如同寒潭,看不出丝毫情绪,仿佛这场关乎国运的激烈争论与他无关。唯有熟悉他的人才可能察觉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几不可查地微微绷紧了一瞬。
高崇站在文官首位,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神在在、忧国忧民的模样,但偶尔扫过萧玦的眼神,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算计和阴冷。边境生乱,必然牵扯朝廷大量精力物力,这对他而言,或许是…机会?
永宁侯林擎苍站在勋贵队列中,脸色也不太好看。边境不稳,他这位名义上的武勋侯爷,恐怕也难以完全置身事外。
这场突如其来的边境危机,像一块巨大的磁石,瞬间将京城所有势力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原本围绕着林微、围绕着那些陈年旧案和朝堂倾轧的暗流,似乎暂时被这股更庞大、更迫在眉睫的洪流所冲淡。
消息传到微澜院时,林微正对着一碗黑乎乎的“改良版三号安神汤”运气(在思考是捏鼻子灌下去还是偷偷倒进盆栽里),春桃冲进来,小脸煞白,语无伦次地汇报了她从门口小厮那儿听来的、已经添油加醋了无数倍的“边关大败,狄戎就要打过来了”的恐怖传闻。
林微握着碗的手一顿,愣住了。
边境…打仗了?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恐慌,而是一种极其诡异的…荒谬感。
“等等…我这宅斗宫斗权谋剧…怎么突然切换成战争史诗频道了?!编剧你出来!画风不对啊!”
她下意识地开始调动前世那些关于古代战争的知识储备(主要来源于历史纪录片和策略游戏),试图分析局势:狄戎…听起来像是游牧民族?骑兵优势?突袭…边境线长…防守压力大…粮草是关键…
随即,一个更现实的念头猛地砸中了她!
“萧玦!他是亲王,又是武将!边境打仗…他会不会…被派出去?!”
这个想法让她心脏莫名一紧,说不清是松了口气(煞星要走了?)还是…一丝极其微妙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落和担忧?(少了个…强大的…虽然很混蛋的…靠山\/威胁?)
没等她理清这复杂情绪,另一个更惊悚的猜测让她汗毛倒竖!
“不对!萧玦如果走了…那盯着我的这些暗卫…会不会也跟着撤走一大半?!那高崇、太后、长安郡主…岂不是要趁虚而入?!把我生吞活剥了?!”
“卧槽!大佬你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我这小身板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她瞬间感觉手里的安神汤都不苦了,全是冷汗的味道!
就在她心乱如麻,脑子里疯狂上演“冰山王爷远征后我的108种死法”时,院外传来了熟悉的、阴柔却不失恭敬的通报声——
“王爷驾到——”
林微手一抖,碗里的汤药差点泼自己一身!
“说曹操曹操到?!他来干嘛?!”
林微手忙脚乱地将那碗差点酿成事故的“安神汤”放回桌上,汤药剧烈晃动,几滴漆黑的液体溅出来,落在她素色的衣袖上,迅速晕开一小片深色痕迹,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她心脏狂跳,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他来干什么?!
“冷静!林微!深呼吸!演技时刻到了!”她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面部表情,努力挤出一个混合着惶恐、敬畏和恰到好处虚弱的笑容,快步迎了出去。
萧玦已经站在了院子里。依旧是那身玄色亲王常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如冰,仿佛边境那场突如其来的战火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焦灼的痕迹。但林微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深处似乎比平日更沉凝几分,周身那股无形的压迫感也更强了些。
“臣女参见王爷。”她屈膝行礼,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颤,完美演绎了一个被国事震惊、又对王爷突然造访感到不安的深闺弱女。
萧玦的目光在她沾染了药渍的衣袖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落在她强作镇定的脸上,声音听不出情绪:“起来。”
“谢王爷。”林微站起身,垂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心里疯狂打鼓。
一阵短暂的沉默。院子里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以及林微自己那擂鼓般的心跳声。
“边境的事,听说了?”萧玦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林微赶紧点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是…臣女听下人们议论,说是…狄戎犯边…边关告急…臣女心中甚是惶恐…”(翻译:我听说了!我很害怕!大佬你快安慰我!或者…快告诉我你不走!)
萧玦看着她那副努力扮演柔弱的样子,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快得让林微以为是错觉。
“嗯。”他应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林微:“…” (大佬您倒是给个准话啊!急死个人了!)
就在林微快要绷不住的时候,萧玦忽然朝前走了两步,逼近了她。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林微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檀香混合着一丝极淡的、风尘仆仆的味道。
他微微俯身,压低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磁性,几乎是在她耳边响起:“本王或许…不日将离京。”
尽管早有猜测,亲耳听到这句话,林微的心脏还是猛地一缩!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她猛地抬起头,脱口而出:“王爷要去边关?!”语气里的惊讶和…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急切,暴露无遗。
萧玦深邃的眸子盯着她,仿佛要透过她那双努力掩饰情绪的眼睛,看进她心底去。他的目光带着一种审视,一种探究,还有一种…林微看不懂的深沉。
“朝议未定。”他回答得模棱两可,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但京中…恐生变故。”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微澜院的围墙,仿佛能穿透砖石,看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
林微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知道她最近的小动作,知道张叔送来的书,甚至可能…猜到了她不安分的心思!他这是在警告她!
“王爷…”她声音干涩,努力维持镇定,“臣女…臣女定当谨守本分,深居简出,绝不…”(翻译:我乖乖的!我绝对不乱跑不乱看!求放过!)
“安分些。”萧玦打断她,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近乎无奈的意味?“本王不在,无人…替你收拾烂摊子。”
林微:“!!?” (谁要你收拾烂摊子了?!还有你那是什么语气?!好像我多能惹事一样!明明都是麻烦自己找上门的!)
一股憋屈感油然而生,但更多的是被他话语里隐含的意味惊到。他这算是…变相的承认了之前是他一直在暗中…“罩”着她?虽然方式极其混蛋!
“臣女…明白。”她低下头,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
又是一阵沉默。萧玦似乎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衣袖上,那点药渍格外显眼。
“药…喝了?”他忽然问。
林微心里一咯噔,赶紧道:“回王爷,正要喝…王爷便来了…”(翻译:还没喝!您来得太是时候了!)
萧玦瞥了一眼桌上那碗已经半凉的汤药,忽然伸出手——
林微吓得往后一缩!
却见他的手越过她,端起了那碗药,放在鼻尖下,极其自然地…闻了闻?
林微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卧槽!大佬你干嘛?!这玩意儿你自己也想尝尝咸淡吗?!还是…你在检查有没有被掉包?!要不要这么谨慎啊喂!”
她屏住呼吸,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幸好她还没来得及倒掉!
萧玦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也对这诡异的气味感到不适。他放下碗,目光重新回到林微脸上,那眼神…似乎更复杂了些。
“味道是差了些,”他语气平淡,“但于你身子有益。莫要浪费。”
林微:“…” (谢谢您嘞!您也知道难喝啊!有益?我看是有毒吧!)
“是…臣女…一定喝完。”她硬着头皮保证,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是继续倒盆栽还是硬着头皮灌下去。
就在她以为这场煎熬般的会面即将结束时,萧玦忽然又上前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林微能清晰地看到他纤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以及那双深不见底、此刻正倒映着她有些惊慌失措模样的墨眸。
他抬起手。
林微吓得闭紧了眼睛,以为他要做什么(比如掐死她或者给她灌药)。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只觉得额头上一凉,一个略带薄茧的、微凉的指尖…极其轻地…点了一下她的眉心。
动作快得像一阵风,一触即分。
林微猛地睁开眼,愕然地看着他。
萧玦已经收回了手,神色依旧冷峻,仿佛刚才那个近乎亲昵的动作只是她的幻觉。只有他微微抿紧的唇线,泄露了一丝极不寻常的波动。
“记住本王的话。”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去,“安分待着。等本王回来。”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玄色衣袍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离开了微澜院,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林微僵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术。额头上那一点微凉的触感仿佛还在,带着一种奇异的、让她心慌意乱的酥麻感,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他刚才…是…碰了我?” “那是什么?告别?警告?还是…?”
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心脏砰砰狂跳,一种极其陌生的、混乱的情绪席卷了她。有震惊,有困惑,有一丝被冒犯的恼怒,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悸动?
“疯了!萧玦你绝对是疯了!还是我疯了?!” 她用力甩甩头,试图把那种诡异的感觉甩出去。
“等等!他最后那句‘等本王回来’是什么意思?!这语气…怎么听着那么…那么…” 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只觉得脸更烫了。
“不对!重点错了!” 她猛地回过神,用力掐了自己手心一下,用疼痛让自己清醒,“重点是他真的要走了!京城要变天了!我的靠山(虽然是座冰山)要没了!我的死对头们要狂欢了!”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压过了那点莫名其妙的旖念。
她冲到院门口,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只见萧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巷口,只有孙公公不知何时又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不远处,对着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仿佛“你懂的”笑容,然后也转身跟了上去。
林微缩回头,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边境战报,朝堂争论,萧玦可能的离去,他临走前那诡异的举动和话语,高崇和太后可能随之而来的发难…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抱着膝盖,感觉前所未有的混乱和…一丝丝孤独。
但很快,那股被逼到绝境后的韧劲又冒了出来。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她猛地站起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萧玦走了,那些监视的眼睛肯定会少很多!这就是我的机会!”
“玉容坊必须尽快搞出能打的产品!蜂鸣密码表必须尽快教会春桃!体能训练不能停!还要想办法…从张叔那里套出更多关于那个部族和地图的信息!”
“高崇、太后…我不会让你们趁虚而入的。”
危机之中,往往蕴藏着最大的机遇。萧玦的离开,固然让她失去了一个强大的(虽然很混蛋的)屏障,但也意味着,一直压在她头顶的那座最大的冰山,暂时移开了。
她终于可以…更放开手脚,去实施她的计划了!
林微走到桌边,看着那碗已经凉透的、散发着诡异气味的“安神汤”,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她端起碗,走到窗边的盆栽旁——
毫不犹豫地,将整碗汤药倒了进去。
“从今天起,这毒…谁爱喝谁喝去!”
她看着那株被“加料”的盆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下去,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十足挑衅的弧度。
风雨欲来。但她林微,从来都不是只会躲在屋檐下瑟瑟发抖的雀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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