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府内,因嫡大小姐林萱那桩尚在云里雾里的“良缘”而泛起的波澜,并未随着时间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张氏虽禁足锦荣院,但其影响力通过心腹仆役和娘家承恩公府,如同无形的蛛网,持续向外蔓延,搅动着府中的人心风向。
林萱更是将“准皇子妃”或“未来王妃”的架势摆得十足,每日里不是精心打扮在府中“偶遇”父亲,便是召了绣娘裁制新衣,或是与捧着她的丫鬟们高谈阔论未来的“荣华富贵”,对周遭一切,尤其是那个她认定即将被自己踩在脚下、沦为滕妾的庶妹,投以愈发轻蔑与施舍的目光。
府中下人最是势利,见风使舵者甚众。往昔对林微那点因靖王府关注而产生的敬畏,迅速被对林萱“光明前程”的巴结与谄媚所取代。送往偏僻小院的份例虽未明着克扣,但送东西的婆子脸色日渐冷淡,言语间也多了几分敷衍。连周姨娘派来问候的丫鬟,停留的时间也短了许多。
春桃外出打听消息时,偶尔还会听到一些刺耳的闲言碎语,无外乎是“七小姐好日子到头了”、“日后还得仰仗大小姐鼻息”之类,气得小丫头回来直抹眼泪,却又无可奈何。
林微对此冷眼旁观,心中波澜不惊,甚至觉得有些可笑。“一群趋炎附势的蝼蚁。真正的风暴尚未降临,便已迫不及待地选边站队。” 她深知,张氏和林萱的谋划成功率极低,其中变数重重,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高枕无忧。“即便她们失败,那恶毒的‘滕妾’念头,已然暴露,必须彻底扼杀。”
她的重心,依旧放在自身的实力积累上。“刘记杂货”那边,通过春桃小心翼翼又“恰如其分”的打听,得知那几块“洁玉膏”竟意外地卖得不错,虽价格被压得低,利润微薄,但确是一个好的开端。她让春桃又送去几块,维持着这条脆弱的线,并不急于扩张。
更多的心思,则用于消化吸收从藏书楼获取的碎片信息,反复推敲“月华阁”、“月璇纹”与柳姨娘、与那支金簪的可能关联,并不断模拟规划着再次潜入藏书楼更深区域、寻找关键证据的计划。同时,她也让春桃格外留意府外关于“裕泰昌”当铺以及那日可能跟踪者的任何风吹草动。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她试图低调蛰伏,麻烦却总会自己找上门。
这日午后,林微正坐在窗下,用炭笔在粗纸上勾勒着一些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符号和简图,试图梳理信息间的关联,院门被轻轻叩响。
声音不大,带着几分谨慎。
春桃前去开门,片刻后回来,脸上带着一丝讶异和紧张,低声道:“小姐,是……是周姨娘身边的双福姐姐来了。”双福是周姨娘较为得用的大丫鬟之一,平日还算稳重,不像锦荣院的人那般张扬。
林微眉头微蹙。周姨娘?她此时派人来做什么?示好?试探?还是……?
“请她进来。”她放下炭笔,将粗纸收起。
双福低着头走进来,规矩地行了个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得体丫鬟的恭谨笑容:“奴婢给七小姐请安。”
“双福姐姐不必多礼,可是姨娘有什么吩咐?”林微语气平淡。
双福忙道:“姨娘不敢当‘吩咐’二字。只是姨娘惦记着七小姐,又听闻近日府中……有些嘈杂,怕扰了小姐清静,特让奴婢过来看看,小姐这边可缺什么短什么不曾?”话说得委婉周到,滴水不漏。
林微微微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有劳姨娘挂心,我这边一切都好,并无短缺。”
双福似乎松了口气,又像是有些犹豫,顿了顿,才压低了些声音道:“七小姐一切安好,姨娘就放心了。只是……姨娘让奴婢私下里跟小姐提个醒儿……”她左右看了看,显得更为谨慎。
林微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哦?姨娘有何指教?”
双福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推心置腹的意味:“姨娘说,大小姐那边……动静闹得实在大了些,有些话传得……怕是有些虚了。侯爷虽瞧着纵容,心里未必没数。夫人那边……心思更是难测。”
她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林微的神色,才继续道:“姨娘是过来人,深知这府里女子的不易。有些机缘,看似锦绣,实则荆棘密布,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反倒是……有些不起眼的机会,若能把握住了,或许……真能换个活法。”
林微眼神微凝。“话里有话。” 周姨娘这是在暗示张氏母女谋划难成?还是在提醒她早做打算?
“姨娘的意思是……?”她故作不解。
双福笑了笑,声音更轻,几乎如同耳语:“奴婢也是听姨娘偶尔感慨……说这月底,宫中贤妃娘娘或许要在御花园办一场小范围的赏花宴,据说请的多是些宗室女眷和得脸的闺秀……我们府上,大小姐自然是必去的……但,听说因着前番容嬷嬷的事,靖王爷在娘娘跟前略提过一句侯府小姐‘心善’……娘娘或许……也会问起其他小姐也未可知……”
她说到此处,便停住了,只拿眼瞧着林微,意味深长。
林微的心脏猛地一跳!
贤妃娘娘的赏花宴!靖王萧玦!他竟在贤妃面前提过“侯府小姐心善”?这指的是谁?容嬷嬷之事,表面受益的是她林微!虽然靖王后续并无表示,但这话由他口中说出,传入贤妃耳中,其分量截然不同!
周姨娘透露这个消息,是想告诉她,她或许也有机会凭借这点微末的“善名”,进入贤妃的视线?甚至……有可能受邀参加赏花宴?!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跳出侯府窠臼、直接接触到更高层面、或许能摆脱‘滕妾’命运的机会!” 瞬间的狂喜与希望如同电流般窜过她的脊背。
但下一秒,特工的本能让她瞬间冷静下来,甚至感到一丝寒意。
“消息来源?周姨娘如何得知宫中贤妃的打算?又如何得知靖王在贤妃面前说了什么?这绝非一个普通姨娘能探听到的机密!”
“动机?周姨娘为何要‘好心’告诉她这个消息?她与张氏并非一心,但也绝非善茬。她是在投资?还是在利用?抑或是……受人指使?”
“风险?即便消息为真,贤妃娘娘只是‘或许’会问起,受邀机会渺茫。即便受邀,以她庶女的身份,在那种场合无异于羊入虎口,言行稍有差池,便是灭顶之灾。更可能的是,这是张氏母女设下的陷阱,故意放出风声,引她妄动,好趁机拿捏甚至除掉她!”
无数念头在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
她脸上适时地露出震惊、难以置信、继而转为惶恐与感激交织的复杂神色,声音微微发颤:“这……贤妃娘娘……靖王爷……双福姐姐,这话……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我怎敢有此妄想……”
双福见她“上道”,脸上笑容更深,语气却愈发诚恳:“奴婢岂敢妄言?自是姨娘听得些风声,怜惜小姐,才让奴婢来提个醒。机会难得,小姐还需早做打算才是。譬如……衣着打扮,言行举止,总要……格外精心些才好。若能得娘娘青眼,哪怕只是一句夸赞,日后在这府里的境遇,也自是不同了。”
她句句看似为林微着想,却将“机会”描绘得愈发诱人,也将“需要准备”的暗示抛了出来。
林微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感激涕零,甚至眼圈都微微泛红,起身对着锦荣院的方向(周姨娘住处)微微屈膝:“姨娘大恩……微儿……微儿没齿难忘!只是……只是我这般身份,又无甚像样的衣饰,只怕……只怕去了也是丢人现眼,反倒辜负了姨娘好意……”她开始“哭穷”,试探对方是否会提供实质帮助,或者露出更多马脚。
双福果然笑道:“小姐莫要妄自菲薄。衣饰之事,姨娘也想到了。”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荷包,递了过来,“姨娘说,她那里恰有几匹颜色素雅、料子却极好的苏杭软缎,本是给四小姐备下的,匀出一匹给小姐裁件新衣,也是够的。还有几件式样简单却不失体面的旧首饰,姨娘年轻时戴过的,若小姐不嫌弃,也可拿去应应急。”
“饵料抛出来了。” 林微心中警铃大作。周姨娘如此“贴心”,连衣饰都准备好了?这简直是将“陷阱”二字写在脸上!那衣料首饰,谁敢保证没做手脚?届时在宫中出了纰漏,后果不堪设想!
她连忙摆手,做出一副惶恐至极、不敢承受的模样:“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姨娘的心意微儿心领了!但四姐姐的东西,我怎能要?姨娘的首饰更是贵重,微儿福薄,实在不敢承受!此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她表现得既心动又害怕,完美符合一个卑微庶女突然面对巨大机遇时的忐忑心理。
双福见她推拒,也不强求,只将荷包(里面似乎是些银锞子)塞入她手中,笑道:“姨娘知道小姐谨慎。这点心意小姐先收下,添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也好。总之,消息奴婢带到了,如何决断,全凭小姐自己。姨娘还说,望小姐……仔细斟酌,莫要错失了良机才好。”
她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告辞离去。
送走双福,关上院门,林微脸上的感激与惶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锐利。
她捏着那个沉甸甸的荷包,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好心’的指点?裹着蜜糖的砒霜罢了。”
“周姨娘……你在这出戏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张氏的帮凶?还是……想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这场赏花宴,是机遇,还是死局?”
她需要时间,仔细研判。
双福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那扇略显破旧的木门缓缓合拢,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院内,方才那副感激涕零、惶恐不安的氛围瞬间冰消瓦解,只剩下一种近乎凝滞的、冰冷的沉寂。
春桃捧着那个沉甸甸的、装着银锞子的荷包,如同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脸上血色尽褪,声音发颤:“小姐……周姨娘她……她这是什么意思?贤妃娘娘的赏花宴?靖王爷……还提过您?这……这是真的吗?她为何要告诉咱们?”小丫鬟被这突如其来的、看似天大的“机遇”砸懵了,本能地感到不安。
林微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石榴树下,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片枯黄的叶子,眼神幽深,如同结冰的湖面,不起波澜,却寒意刺骨。
“信息风暴。真伪交织。动机难辨。” 她的大脑如同最高效的情报分析中枢,飞速运转,将双福带来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暗示,拆解、重组、比对、溯源。
“核心信息:月底,贤妃赏花宴。靖王萧玦曾在贤妃面前提及‘侯府小姐心善’(疑似指向容嬷嬷事件)。周姨娘‘暗示’我或有受邀可能,并‘主动’提供衣饰资助。”
“可能性分析:”
一、信息为真:
1. 周姨娘真心投靠或投资? 可能性极低。周姨娘谨慎圆滑,无利不起早。投资一个备受打压、毫无根基的庶女,风险远大于收益。且她与张氏虽非一心,但亦无深仇,没必要此时冒险与张氏正面为敌。
2. 周姨娘受人指使? 可能性存在。指使者可能是父亲林擎(暗中推动,多方下注?),也可能是府外某股势力(通过周姨娘传递消息,意图不明)。但动机难以揣测。
3. 周姨娘借刀杀人? 可能性较高。她可能确实听到些风声,但故意夸大或扭曲,诱使我主动争取,从而触怒张氏母女,成为她们发泄怒火的目标,她则坐收渔利。
二、信息为假:
1. 张氏设局,借周姨娘之手抛饵? 可能性很高。张氏禁足,不便直接出手,利用与己不算和睦的周姨娘传递“好消息”,更具迷惑性。目的是诱使我妄动(如主动求父亲、或在外奔走钻营),便可趁机以“不安分”、“攀附”等罪名拿捏,甚至提前实施“滕妾”计划,或直接毁我名节。
2. 周姨娘自行设局? 可能性存在。或为讨好张氏,或为铲除潜在对手(若我真有崛起可能),或纯粹搅混水,乱中取利。
“风险等级评估:”
· 信息为真,受邀成功: 直面宫廷贵妇,言行稍有差池,万劫不复。靖王态度不明,是福是祸难料。必成张氏母女眼中钉肉中刺,报复立至。
· 信息为真,未被受邀: 空欢喜一场,成为府中笑柄,处境更艰。
· 信息为假: 主动争取则落入陷阱,身败名裂;不争取则可能错失良机(虽概率极低)。
“关键点验证:”
1. 靖王是否真的在贤妃面前提及? 无从验证,但符合靖王“至孝”人设(为乳母之事向母妃略提一句,逻辑通顺)。这是整个信息链中最具诱惑力、也最无法证实的一环。
2. 贤妃赏花宴是否属实? 可通过其他渠道间接打听(如留意府中采买是否突然增加高档茶点花卉?或有否裁缝频繁出入锦荣院?但林萱受邀是大概率事件,无法反证我是否在名单)。
3. 周姨娘主动提供衣饰: 最大破绽!过于殷勤,必有所图。衣饰极易做手脚(逾制、污损、夹带),是构陷的绝佳工具。
“结论:陷阱概率高达90%。动机:张氏借刀杀人概率70%,周姨娘自行设局或借刀杀人概率20%,其他可能10%。”
林微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指尖的枯叶被捻碎。“好一招‘阳谋’。即便我看破是陷阱,这‘机会’本身带来的诱惑与焦虑,便是一种煎熬和折磨。若心智稍有不坚,便会心存侥幸,自投罗网。”
她转过身,看向惶惶不安的春桃,语气平静得令人心寒:“把荷包收起来,银子清点记档,单独存放,非必要不动用。”
“小姐……那……那赏花宴……”春桃急道。
“宴无好宴。”林微声音冰冷,“周姨娘送来的衣料首饰,便是绞索。若我真信了,去求了,去要了,便是自己将脖子伸了进去。”
春桃倒吸一口凉气:“她们……她们太毒了!”
“意料之中。”林微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四方的天空,“张氏禁足,便用此法逼我主动犯错。无论我信与不信,动与不动,她都已出招。我若不动,她无非浪费些口舌;我若动,她便有借口发难。进退之间,皆是她的主场。”
“破局之道:以静制动,外松内紧,将计就计,反客为主。”
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春桃,附耳过来。”
春桃连忙凑近。
林微低声吩咐:“从今日起,你外出时,神色间可带上一丝压抑不住的欣喜和焦虑,若有人旁敲侧击问起,便含糊其辞,只说小姐近日似乎有些心事,常对窗发呆,偶尔……还会翻检旧衣箱,但具体为何,一概不知。若有人提及赏花宴或靖王府,立刻露出惶恐之色,摇头说不知。”
春桃眨眨眼,似懂非懂。
“我们要做出‘得知消息、内心挣扎、既渴望又害怕’的假象。”林微嘴角勾起一抹冷嘲,“让她们以为鱼饵已奏效,鱼儿正在焦虑地围着钩子打转。她们才会耐心等待,才会露出更多破绽。”
“那……咱们真的什么都不做?”春桃问。
“做,当然要做。”林微眼神深邃,“但不是她们期望的那样。”
她铺开纸张,再次拿起炭笔。
“第一步:信息核实。 虽大概率是陷阱,但靖王提及‘心善’之事,需尽可能侧面验证。目标:靖王府嬷嬷。” 她需确认靖王的态度是纯粹还人情,还是有丝毫其他意味。这决定了后续策略的激进程度。
“第二步:风险规避。 绝不接触周姨娘提供的任何衣饰物品。自身准备一套绝对稳妥、绝不会出错的素净衣物备用(用父亲之前赏的料子,请春桃亲手缝制,样式越简单越好)。”
“第三步:局势利用。 张氏母女注意力被‘赏花宴’吸引,正是我方暗中活动之机。目标:再次潜入藏书楼,寻找‘月璇纹’及柳姨娘相关线索;与‘刘记杂货铺’尝试进行下一阶段接触(小批量供货试探)。”
“第四步:反击铺垫。 若赏花宴消息为真,林萱必全力准备,其间必有动作。收集其逾制、奢靡、或与外界传递消息之证据,以备不时之需。”
“第五步:借力打力。 父亲林擎态度暧昧,或可暗中利用。若时机合适,可让其‘无意’得知张氏(通过周姨娘)欲‘扶持’庶女与嫡女争锋之‘意图’,引发其猜忌。”
一条条指令清晰冷静,将看似被动的局面,悄然转化为主动布局。
春桃听得眼睛发亮,连连点头:“奴婢明白了!小姐放心!”
接下来的几天,林微主仆二人完美演绎了何为“内心焦灼、表面强装镇定”。
春桃外出时,眉眼间总带着一丝藏不住的、既喜又忧的神色,偶尔还会“失手”掉落一两枚比往常略好些的珠花(用林微之前当簪子的银子所买),被人问起,便支支吾吾,语焉不详。
林微则深居简出,但偶尔有仆役路过小院,能听到里面传出轻微的、翻找箱笼的动静。
锦荣院和周姨娘那边,果然很快收到了“反馈”。
张氏听闻,冷笑连连:“果然是个眼皮子浅的小贱人!稍给点甜头就昏了头!本夫人倒要看看,她能翻出什么浪花!盯紧了!只要她敢去求周氏要衣料,或是敢在外打听钻营,立刻报我!”
周姨娘则有些忐忑,私下对心腹嬷嬷道:“那丫头……似乎真信了?可别真惹出什么事来……夫人那边……”她既怕林微不上钩,自己白忙一场,又怕林微真豁出去,把事情闹大,殃及自身。
林萱更是得意,听说林微“痴心妄想”,嗤笑不已:“凭她也配?母亲放心,女儿定在赏花宴上拔得头筹,让那贱婢彻底死了心!到时候,看她还有什么脸面苟活!”
侯府暗流愈发汹涌。
而林微,则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如同蛰伏的猎手,冷静地执行着自己的计划。
她让春桃寻了个由头,去了趟靖王府角门,并未求见容嬷嬷,只“巧遇”了一个相熟的小丫鬟,“闲聊”中“无意”问起容嬷嬷近况,得知嬷嬷身体康健,王爷曾赏下厚礼,王府上下对侯府七小姐都颇为感激云云。“侧面验证:靖王府善意犹在,但仅限于‘感激’,并无特殊关注。周姨娘所言,半真半假,夸大其词。”
她利用张氏母女全力筹备赏花宴、无暇他顾的时机,再次精心伪装,冒险潜入藏书楼。此次目标明确,直指那些可能记载京城秘闻、世家谱系、工艺传承的冷僻角落。历经一番搜寻,她竟真的在一本残破的《前朝内府匠作纪略》的附录中,找到了关于“月华阁”的更多记载!虽依旧残缺,却提到了“月华阁”曾为某位身份显赫的藩王宠妃制作过一批带有“月璇纹”的首饰,后因卷入一桩秘案而败落,传承散佚……“线索重大!柳姨娘与‘月华阁’关联可能性激增!那金簪背后,恐涉及前朝秘辛!”
与此同时,“刘记杂货铺”那边也传来消息,第二批“洁玉膏”售罄,甚至有顾客打听何时有新货。林微让春桃送去第三批货,并尝试性地提出了一个极微小的分成提升请求(从抽三文到抽五文),掌柜略作犹豫,竟答应了!“商业渠道初步打通,微薄资金流持续注入。”
一切都在暗中,悄无声息地推进。
直到赏花宴前三天,一个傍晚,林微正在院中查看春桃按她要求改好的一套毫无纹饰的月白衣裙,院门再次被叩响。
来的竟是多日不见的赵嬷嬷!她依旧板着脸,眼神却比以往复杂,打量了林微一眼,干巴巴地道:“侯爷吩咐,三日后贤妃娘娘宫中设宴,大小姐代表侯府前往。侯爷念七小姐近日‘静养’辛苦,特许小姐一同前去,见识见识,休要失了侯府体面。”
言毕,不等林微回应,放下一个装着些许散碎银两(似是“添妆”)的小荷包,便转身离去。
林微拿着那个荷包,站在原地,夕阳的余晖将她身影拉长。
“邀请……竟真的来了。”
“风暴,终于要登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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