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溪田村的绣坊里一派繁忙。苏晚意坐在主位上,指点着几个妇人绣制新设计的“并蒂莲”荷包,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这是她与林虎的第二个孩子,已有五月身孕。
“嫂子,你看我这花瓣的配色可还行?”王婶举起绣绷,脸上满是笑容。自苏晚意开了绣坊,村里妇人不仅有了银钱进项,更因手艺受尊重而腰杆挺直。
苏晚意刚要点评,角落里突然传来“啪”的一声,绣绷落地,丝线散乱。众人回头,见林虎的堂嫂李氏正红着脸,脚边滚落着一团绣废的缎面。
“李氏,你这是怎么了?”苏晚意起身走近,语气平和。
李氏是林虎大伯家的儿媳,男人常年在外做短工,她独自拉扯两个孩子,见苏晚意从寡妇摇身一变成了人人敬重的“女当家”,心里早有郁结。此刻她叉着腰,指桑骂槐:“还能怎么了?有些人啊,偏心眼,好料子都给了旁人,我这破布烂缎子,能绣出什么好东西?”
众人皆知苏晚意分配材料向来公平,按手艺和工作量定夺。王婶忍不住道:“李氏,这话可不能乱说,晚意姑娘待我们一视同仁。”
“她待你们好,那是因为你们会巴结!”李氏声音拔高,“不像我,没本事攀高枝,只能拿些边角料糊弄事!”
苏晚意看着她脚下那匹本是要做样品的上好杭缎,上面已被绣错的针脚毁了大半。她没动怒,只是轻声问:“这匹缎子,我前日才分给你,让你绣‘并蒂莲’的主纹样,为何成了这样?”
李氏眼神闪烁:“我……我不小心弄错了针法,怎么着?难不成还要我赔?”
“赔倒不必,”苏晚意蹲下身,捡起缎面,“只是这纹样错得蹊跷,倒像是……故意为之。”她指尖划过一处明显歪斜的莲茎,那针脚杂乱无章,绝非“不小心”。
李氏脸色一白,强辩道:“你少血口喷人!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绣坊里气氛尴尬,几个妇人窃窃私语。苏晚意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朗声道:“绣坊规矩,材料按功分配,若有损毁,需说明缘由。李氏,你若真有难处,大可直说,何必毁了料子又迁怒旁人?”
李氏被她不卑不亢的态度镇住,一时语塞。苏晚意却话锋一转,看向李氏身后探出头的男孩:“这是大柱吧?今年该启蒙了?”
李氏一愣,下意识点头:“唉,想送私塾,可那束修……”
“我前日听镇上私塾的刘先生说,尚有余位,”苏晚意微笑道,“若你不嫌弃,我可替大柱说项,束修之事,绣坊可先垫付,从你工钱里慢慢扣。”
李氏彻底怔住,她本想闹事发泄嫉妒,却不料苏晚意不仅没追究,反而要帮她儿子进私塾。周围的妇人也纷纷称赞:“晚意姑娘心真好!”“李氏你快谢谢啊!”
李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看着苏晚意温和的眼神,又想到儿子能上学,终于羞愧地低下头:“弟妹……是我不对,我……我不该毁了料子,也不该胡说八道。”
“知错就好,”苏晚意递给她一块新缎面,“这‘并蒂莲’纹样,我再教你一遍,学好了,工钱照算。”
李氏接过缎面,手指颤抖,低声道:“谢谢……”
此事过后,李氏再未闹事,反而成了绣坊最勤恳的妇人,逢人便夸苏晚意大度。林虎得知后,默默给苏晚意炖了锅乳鸽汤,瓮声瓮气地说:“你……做得对。”
苏晚意喝着汤,看着丈夫笨拙的关心,心里暖意融融。她知道,妯娌间的摩擦本是家常,与其针锋相对,不如以心换心。
半月后,大柱背着新书包去了私塾,李氏干活更卖力,甚至主动帮苏晚意照看绣坊。一日,她偷偷塞给苏晚意一篮自家种的青菜,低声道:“弟妹,这是我刚摘的,你怀着身子,多吃点新鲜的。”
苏晚意接过菜篮,见里面还藏着几个土鸡蛋,笑道:“多谢嫂子。”
李氏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该谢的是我,大柱说私塾先生夸他聪明呢!”
阳光穿过绣坊的窗棂,照在妇人们飞针走线的手上,也照在李氏难得舒展的眉宇间。苏晚意抚摸着小腹,听着隔壁院子里林念(她与林虎的大儿子)咯咯的笑声,以及林虎教儿子认草木的低沉嗓音,嘴角扬起满足的微笑。
溪畔的晚炊升起时,苏晚意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林虎背着林念从田埂归来,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林溪端着刚绣好的帕子跑来:“嫂子,你看我这鸳鸯绣得如何?”
“很好,”苏晚意接过帕子,“明日拿到绣坊,能卖个好价钱。”
李氏抱着一捆柴火路过,见状连忙上前:“弟妹,我来帮你烧火!”
苏晚意看着她真诚的笑脸,点头应允。厨房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与屋外父子的笑声交织,构成了溪田村最和谐的乐章。
她知道,生活从无坦途,即便是妯娌间的细微矛盾,也需用心化解。但只要怀揣善意与智慧,再冰冷的坚冰也能融化。而这份在烟火人间中打磨出的智慧,正是她与林虎相守一生的底气。此刻,远处传来林念奶声奶气的呼喊:“娘——爹——吃饭——”
秋风卷着桂花香掠过溪田村时,苏晚意正对着镇中心的铺面图纸凝神。图纸上歪歪扭扭画着柜台、灶台和几张方桌,旁边坐着林虎,手里转着木匠尺,时不时用铅笔在边角添上几笔——那是他刚跟苏晚意学的画直线。
“这里……灶台要大,”林虎指着图纸左下角,“炖野味用。”他刚从山里打回两只野鹿,鹿肉挂在院子里,红通通的惹人眼。
苏晚意点头,笔尖在“特色炖鹿肉”旁画了个圈:“还要个点心柜,我打算做些山楂糕、桂花饼,配着野味吃解腻。”她想起上次王婶来绣坊送绣品时,抱怨镇上点心铺的甜腻,心里早有盘算。
半月后,“溪畔食铺”的匾额在镇东头挂了起来。匾额是林虎亲手雕的,楠木底板上刻着苏晚意写的店名,旁边还悄悄雕了朵山茶花。开张那日,林虎杀了头家养的肥猪,苏晚意则带着绣坊的妇人做了上百个喜糕,分给围观的路人。
“这食铺看着就敞亮!”王婶咬着喜糕,眼睛笑成缝,“晚意姑娘,给我留个座,我带当家的来尝尝鲜!”
食铺里的桌椅都是林虎打的,原木色的桌面打磨得光滑,每张桌子中央还嵌着一小块林溪绣的碎花布。苏晚意穿着新做的蓝布围裙,在灶台前忙碌,林虎则系着围裙帮忙切肉,高大的身影在灶台间穿梭,引来不少路人好奇的目光。
“哟,这不是溪田村的猎户吗?怎么做起厨子了?”一个油嘴滑舌的货郎打趣道。
林虎抬头,眼神不善,手里的菜刀“哐”地剁在砧板上,吓得货郎赶紧溜走。苏晚意见状偷笑,递给他一块刚出锅的鹿肉干:“别理他,尝尝这个,撒了我们自己晒的花椒。”
林虎接过肉干,粗糙的手指擦过她手腕,低声道:“你……小心烫。”
食铺的招牌菜是苏晚意改良的“山野炖”,用林虎打来的野兔、山鸡搭配自种的土豆、香菇,炖得入味又不腻。点心则是她的拿手绝活,山楂糕酸甜开胃,桂花饼酥香可口,连镇上最大的酒楼掌柜都派伙计来偷师,却总做不出那股子山野间的清新。
“老板娘,再来一盘熏肉,配你的山楂糕!”常客张老爷拍着桌子喊道。他是镇上的布商,自从尝过苏晚意做的熏肉,便天天来报到。
苏晚意应着,转头见林虎正给邻桌的小孩递木雕小老虎,那是他闲着时雕的,专给来吃饭的孩子玩。小孩捧着老虎笑得咯咯响,母亲连声道谢,林虎却红着脸摆摆手,躲回后厨。
“林大哥,你看你,又给人送东西,”苏晚意擦着手进来,“这月的账算过了,除去本钱,净赚了三十两呢!”
林虎正在劈柴,闻言停下斧头:“够……你买料子了?”他知道苏晚意又想给绣坊添新丝线。
“够了,还能给念念买双新鞋,”苏晚意提起儿子,眼里满是温柔,“他现在跟着林溪学认字,可出息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食铺的生意越来越火爆,连邻镇的人都慕名而来。苏晚意又琢磨着推出“四季礼盒”,春天卖香椿拌豆腐,夏天推冰镇酸梅汤,秋天有桂花酿,冬天则是热腾腾的野猪肉火锅。林虎则负责跟着季节换食材,春天去山里挖笋,夏天守着溪钓鲜鱼,秋天采野果,冬天打肥美的山猪。
一日,苏晚意正在柜台算账,林虎背着个竹篓进来,里面竟有几只活蹦乱跳的山雀。“镇上刘掌柜……要订十只,说给夫人补身子。”他放下竹篓,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这是订金。”
苏晚意接过银子,却见他袖口破了个洞,里面的内衬都露了出来。“林大哥,你的衣服又破了,”她叹气,“都说了让你别穿旧衣服干活。”
林虎挠头:“没事,不碍着。”
当晚,苏晚意便着灯给林虎缝补衣服,针脚细密。林虎坐在旁边给儿子削木剑,火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苏晚意看着看着,忽然想起初到溪田村时,那个默默送肉的猎户,如今已是她两个孩子的爹,也是她事业上最坚实的后盾。
“娘,爹,你们看我写的字!”林念举着一张纸跑来,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爹娘”二字。
林虎放下刻刀,接过纸,黝黑的脸上满是骄傲:“好!跟你娘一样……好看。”
苏晚意笑着摸儿子的头,心里充满了感激。从最初的绣品换粮,到如今的食铺生意,她一步步将日子过成了想要的模样,而这一切,都离不开身边这个沉默却有力的男人。
深秋的傍晚,食铺打烊,苏晚意收拾着灶台,林虎则抱着女儿在门口逗弄。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溪风送来远处的炊烟和隐约的童谣声——那是林溪在教村里的孩子唱新学的歌谣。
“林大哥,”苏晚意擦着桌子,忽然开口,“你说我们以后,要不要把食铺再扩大些?”
林虎回头,眼里映着夕阳的光,认真道:“你想……就扩。我……帮你。”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苏晚意心里一暖。她知道,无论她想做什么,林虎都会在身后支持。就像这溪畔的晚炊,无论风雨,总会为她燃起温暖的烟火。
食铺的灯亮了起来,照亮了桌上的碗筷,也照亮了墙上林虎刻的山茶花。苏晚意看着丈夫和孩子的笑脸,忽然觉得,所谓扩展家业,并非只是赚更多的银钱,而是和心爱的人一起,把平凡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热气腾腾。
而这,或许就是她来到溪田村,最初想要的,也是最终得到的,最珍贵的“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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