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星芒石的残影与古代玉佩
超市的血腥味还沾在我的防护服上，像大胤朝宫廷里不肯散去的龙涎香，只是这味道腥臭得多。肥仔正蹲在地上分拣罐头，扳手在拆卸货架上的金属管，小雅整理着药品，墨宸则守在破口处警戒，合金长刀斜倚在肩头，映着窗外铅灰色的云。
我蹲在儿童玩具区的角落，假装整理散落的积木，指尖却触到了一块冰凉的硬物。拨开积灰的毛绒熊，一枚巴掌大的玉佩躺在货架阴影里——廉价的青白玉料，边缘磕掉了一小块，却刻着精细的星芒图案，七道芒线呈勺状排列，正是大胤朝皇室专属的“北斗星芒”图腾。
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望星台的晚风、平安符碎裂的强光、萧玦发冠上的星芒石……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炸开，手臂伤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灼热感，像被羽毛轻轻拂过，却让我瞬间想起望星台崩塌时，平安符贴在胸口的温度。
“祖宗！找到啥宝贝了？”肥仔的大嗓门在身后响起，圆滚滚的身子差点压塌摇摇欲坠的货架。
我迅速将玉佩塞进袖袋，指尖残留的温热感还在蔓延：“不过是块顽石罢了。”语气模仿着大胤朝太傅品鉴古玩时的淡漠，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这星芒图案刻得极深，边缘有常年摩挲的温润感，绝非现代流水线的产物。
墨宸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刀刃上还挂着未干的黑血：“走吧，基地宵禁快到了。”他的目光扫过我紧握的袖口，黑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回基地的路上，我反复摩挲着袖袋里的玉佩。玉石表面粗糙，却在掌心发出微弱的嗡鸣，像极了大胤朝宫廷秘藏的“共鸣玉”。难道这末世真的与大胤朝有关？平安符暴走时的白光，萧玦星芒石的异动，还有这枚突然出现的玉佩……
“苏阮姐，你看！”小雅突然指着路边的广告牌。褪色的海报上，某个明星戴着的饰品赫然也是星芒图案——只不过是简化的几何线条，印在廉价的塑料挂件上。
“这是……”我下意识地摸向袖袋。
“前几年流行的星座元素呗，”肥仔啃着半块能量棒，“我前女友就戴过这破石头，说是什么守护星芒，骗钱的玩意儿！”
墨宸突然停下脚步，长刀精准地劈落一只扑来的丧尸，黑血溅在广告牌的星芒图案上，像某种诡异的献祭。他回头看我，眼神冷得像基地外墙的铁丝网：“你的伤又严重了。”
我这才发现手臂的青黑色纹路已蔓延到肘部，隔着防护服都能感觉到皮肤下的阴冷。但更让我心惊的是，每当玉佩贴近伤口，那股阴冷就会消退几分，仿佛两者在无声地对抗。
基地的高墙在暮色中越来越近，守门的老兵突然拦住我们：“科研部的人在登记处等你们，说是要做例行检查。”他的目光在我袖袋处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忌惮。
“例行检查？”扳手的扳手在掌心转了个圈，发出金属摩擦声。
小雅握紧了急救箱，绷带在箱内哗啦作响。
肥仔下意识地摸向藏巧克力的裤兜，却被墨宸一个眼刀逼回了手。
登记处的白炽灯忽明忽暗，龙姐倚在桌边，红色风衣像团跳动的火焰。她身后站着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手里拿着闪着红光的扫描仪，正是上次抽检时见过的科研部人员。
“苏阮小姐，”龙姐的声音甜腻如蜜，指尖却把玩着一枚星芒形状的胸针，“听说你在超市‘捡到’了有趣的东西？”
墨宸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长刀刀柄恰好抵在我袖袋的位置：“任务所得已上缴，还有事？”他的战术背心浸着汗渍，却依旧挺得像大胤朝的禁军长枪。
“墨宸队长还是这么护短。”龙姐轻笑一声，扫描仪的红光突然扫向我的袖袋，“只是例行检查，毕竟超市属于‘星芒污染区’，怕你们带回什么……不该带的东西。”
玉佩在袖袋里发烫，像要烧穿布料。我突然想起大胤朝宫廷里的“避尘珠”，越是珍贵的宝物，越会引来源源不断的麻烦。指尖刚触到玉佩边缘，墨宸的刀尖已精准地挑开扫描仪的连接线。
“设备故障。”他语气平淡，刀刃却在龙姐眼前划出冷光，“若没事，我们要去交任务了。”
龙姐盯着他手臂上未愈合的抓痕，笑容渐深：“当然，毕竟墨宸队长的晶核，可是磐石基地的硬通货。”她侧身让开时，风衣下摆扫过我的袖袋，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钻入鼻腔——这香味与大胤朝后宫的“迷魂香”极为相似，能让人在放松警惕时吐露真言。
回到宿舍时，肥仔还在抱怨科研部的人没收了他藏的巧克力。我躲进角落，摊开掌心的玉佩。星芒图案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像极了萧玦发冠上那颗能沟通星辰的宝石。伤口处的灼热感再次传来，青黑色纹路竟隐隐发亮，与玉佩形成诡异的呼应。
“在看什么？”墨宸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他手里拎着两个热气腾腾的金属饭盒，“今天运气好，食堂有肉汤。”
我迅速合拢手掌，玉冰冷的触感却让心跳更快：“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末世……连石头都刻着星星。”
他将饭盒放在桌上，合金长刀靠在桌边发出轻响：“星芒石，末世前某些邪教的圣物。”他突然凑近，指尖几乎触到我袖口的玉佩轮廓，“你从超市带回来的，不止压缩饼干吧。”
空气瞬间凝固。窗外传来巡逻队的脚步声，扳手修理武器的叮当声，肥仔抢小雅肉汤的笑骂声，却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我能清晰地闻到墨宸身上的皂角味，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像大胤朝雨后的冷兵器，凛冽而干净。
“只是块普通玉佩。”我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让语气像谈论天气般平常，“赵小哥说能换半块巧克力。”
墨宸没说话，只是盯着我的眼睛。他的瞳孔很黑，像望星台深夜的古井，能倒映出我慌乱的心跳。良久，他才收回手，指尖擦过我袖口时，玉佩突然发出微弱的嗡鸣。
“基地流传着谣言，”他转身时声音很轻，“说星芒石能打开时空裂缝，把人送到另一个世界。”
我端起饭盒的手猛地一颤，肉汤洒在防护服上。大胤朝的星空、望星台的符咒、平安符碎裂时的白光……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与超市角落那枚发烫的玉佩重叠。
“墨宸，”我终于开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如果……如果真的能回去，你会选吗？”
他背对着我，战术背心的破口处露出结痂的伤口，那是上次救我时被变异乌鸦抓伤的。“我的‘家’，”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如旧，“早在末世爆发那天就没了。”
肥仔的大嗓门突然从门外传来：“祖宗！墨哥！科研部说要给你做个‘全面检查’，龙姐亲自带队来了！”
玉佩在掌心烫得惊人，星芒图案仿佛活了过来，在皮肤下流转。我想起大胤朝太傅常说的“祸福相依”，握紧玉佩时，突然明白这枚来自异世的信物，或许正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哪怕它可能引来源源不断的危险。
“来了。”我推开窗户，将玉佩塞进贴身的衣袋。玻璃碎片割破手指，血珠滴在星芒图案上，竟被玉石瞬间吸收，留下一道极淡的金光。
墨宸猛地回头，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震惊。而我看着掌心渐渐淡去的血色，突然想起望星台崩塌前，萧玦说过的那句话：“星芒所指，虽死犹生。”
也许，这末世的烬余之上，真的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被重新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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