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峰回首,终是决绝。楚枫的身影彻底没入莽莽苍苍的山林,将青云城的轮廓与恩怨,远远抛在了身后。
他并未立刻踏上东行的官道。落鹰坡的截杀警示着他,柳、赵两家,乃至楚家内部某些人,绝不会轻易放弃。官道虽平坦,却也无异于活靶子。他选择了一条更为艰险、却也更隐蔽的路径——沿着玄兽山脉的外围,向东北方向迂回前进。
这是一条人迹罕至的路。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荆棘藤蔓纠缠密布,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叶,散发出潮湿霉烂的气息。毒虫潜伏,猛兽窥伺,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
楚枫却如鱼得水。
玄天眼的能力在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他能提前洞察隐藏在落叶下的沼泽泥潭,能避开盘踞在树梢的毒蛇,能感知到远处强大玄兽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从而提前规避。《九转玄天诀》带来的强悍肉身,让他能在崎岖难行的山地上如履平地,速度丝毫不慢。
他如同一个最老练的猎人,沉默而高效地在密林中穿行。白日赶路,夜晚则寻找隐蔽的山洞或树洞调息疗伤,警惕着一切风吹草动。
怀中的冰魄符散发着持续的清凉,抚平着他因连日奔波和旧伤未愈而产生的躁郁与疲惫,让他心神始终保持清明,甚至对周围环境的感知都更加敏锐了几分。
时间在山林的寂静与偶尔的兽吼中悄然流逝。
五日后,他身上的伤口已基本愈合结痂,体内消耗的玄气也恢复了七七八八,甚至因连日不断的运转和极限压榨,变得比之前更加凝练了一丝。
他也终于彻底绕开了青云城周边的势力范围,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不同。山脉的走势逐渐平缓,林木的种类也发生了变化,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狂野的气息。根据《东荒风物志》的标注,他已然正式踏入了东荒域的边缘地带。
这一日正午,他终于穿过最后一道密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宽阔汹涌的大河,如同咆哮的巨龙,横亘在天地之间!河水浑浊泛黄,奔流不息,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对面是更加苍茫、望不到尽头的原始山林和起伏的丘陵。
“黑水河……”楚枫看着地图上的标注,又望向那气势磅礴的河面,心中了然。这是横亘在青云城地带与东荒域腹地之间的第一道天然屏障。渡过此河,才算真正离开了故乡的范畴。
河畔并无渡船,唯有几根粗大的铁索横跨两岸,锈迹斑斑,在奔腾的河水上方摇曳,显然已是多年未曾维护。这是古时留下的索桥遗迹,如今只剩铁索,桥板早已腐朽殆尽。
对于寻常旅人乃至低阶修士而言,这无疑是天堑。但对楚枫而言,却并非难事。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玄气流转,正欲踏索渡河。
忽然——
他怀中那枚一直温凉的玉佩,以及那盛放着玄天剑碎片的玉瓶,竟同时微微发热起来!
虽然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
那热度并非预警危险的灼热,而更像是一种……共鸣?一种受到某种遥远呼唤或感应到同源气息时的轻微悸动!
楚枫猛地停下脚步,神色一凛。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口,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波涛汹涌的河面和对岸那苍茫无际的山林。
发生了什么?
是东荒域独特的环境引动了它们?
还是……这广袤的天地间,真的存在着与它们相关的事物?其他玄天剑碎片?或是《九转玄天诀》的其他线索?
这突如其来的异动,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荡开涟漪。前路,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神秘莫测。
那微热感持续了片刻,便渐渐消退,仿佛只是错觉。但楚枫知道,那绝非错觉。
他站在咆哮的黑水河边,狂风吹拂着他的衣发,猎猎作响。前方,是未知的险境,也是无限的机遇。
他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不再犹豫。脚下轻轻一点,身形如燕般掠起,稳稳落在那粗大的铁索之上。
铁索在河风的吹拂和下方奔腾河水的震响中剧烈摇晃,但他身形稳如磐石,步伐轻盈而坚定,一步一步向着对岸行去。
身影在奔腾的河水与苍茫的天空之间,显得渺小,却又充满了某种一往无前的决绝气势。
渡过黑水河,便真正踏上了东荒的土地。
楚枫回头,最后望了一眼身后那已然模糊的山峦轮廓,那里,埋葬着他的过去。
然后,他转身,面向那无边无际、充满未知与挑战的东荒大域,目光坚定,再无彷徨。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
然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他轻轻抚摸了一下怀中再次恢复平静的玉佩和玉瓶,感受着那份冥冥中的指引。
东荒学院,只是第一个目标。
父亲的踪迹,玄天剑的秘密,力量的巅峰……这一切,都等待着他去探索,去追寻!
少年深吸一口东荒狂野而自由的空气,迈开脚步,身影逐渐消失在那片更加古老、更加浩瀚的天地之间。
新的征程,于此启程。
(第一卷 废材崛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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