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透过破败窗棂的缝隙,在楚枫简陋的屋内投下几道清冷的光斑。屋外万籁俱寂,只有偶尔的虫鸣和远处巡夜家丁模糊的脚步声。
楚枫盘膝坐在冰冷的土炕上,身体挺得笔直。他没有点灯,黑暗中,唯有那双眼睛在月影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专注与决绝。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九转玄天诀》那玄奥晦涩的第一转引气法门清晰地浮现出来。每一个字符都仿佛蕴含着大道至理,与他过去修炼的楚家基础引气法门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引天地之玄,淬不灭之躯……”楚枫心中默念,摒弃一切杂念,将全部心神沉入法门所述。
他尝试着,按照那独特的呼吸节奏和意念引导,去感知、捕捉空气中游离的玄气。
起初,与过去无数次徒劳的尝试一样,四周空荡荡的,仿佛玄气彻底将他遗忘。但楚枫没有气馁,他紧守心神,一遍遍运转那玄奥的法诀,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在虚空中细细搜寻。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楚枫精神高度集中,几乎感到一丝疲惫时——
嗡!
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古老苍茫气息的能量,如同沉睡中被惊动的萤火,被他意念捕捉到了!
楚枫心中一凛,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按照法门指引,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丝微弱的能量,试图将其纳入体内。
然而,就在那丝玄气接触到他体表皮肤的瞬间!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从楚枫喉咙里挤出!
痛!难以想象的剧痛!
那丝看似微弱的玄气,却如同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无数根淬了剧毒的钢针,蛮横地刺破他的皮肤,钻入他的经脉之中!所过之处,经脉仿佛被寸寸撕裂、灼烧!一股狂暴、霸道、完全不同于普通玄气的能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楚枫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弓,额头上、脖颈上青筋暴起,如同虬龙般狰狞。豆大的汗珠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血迹!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熔炉之中,全身的骨头都在被碾碎,经脉在被反复穿刺!
这就是《九转玄天诀》的霸道!引气入体,竟如同酷刑加身!
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神经,几乎要将他吞噬。放弃的念头如同毒蛇般在脑海中滋生。太痛苦了!这根本不是修炼,是自残!
“不!不能放弃!”楚枫在心中怒吼,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勉强维持着清醒。
他想起了柳如烟撕碎婚书时那鄙夷的眼神,想起了赵峰那高高在上的漠视,想起了大长老那谄媚又严厉的呵斥,想起了族人那冷漠麻木的目光,更想起了祠堂中父亲画像那锐利的眼神!
“这点痛苦……算什么!”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不屈和狠劲猛地爆发出来!
他强忍着非人的折磨,死死守住心神,疯狂地运转着《九转玄天诀》的引气法门,用意念死死地引导着那丝狂暴的玄气,按照特定的路线,在体内艰难地、一寸寸地推进!
每一次推进,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虫在蠕动,那是狂暴玄气在经脉中肆虐的迹象。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那丝狂暴的玄气,终于在楚枫近乎崩溃的意志引导下,如同冲破重重阻碍的溪流,艰难地汇入了丹田气海!
就在玄气落入丹田的瞬间——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感瞬间弥漫开来,如同甘霖洒落在干裂的土地上,瞬间抚平了大部分撕裂般的剧痛。虽然丹田处依旧传来阵阵胀痛和灼热感,但比起之前经脉中的酷刑,已是天壤之别。
楚枫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离水的鱼。他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如纸,嘴唇被咬破,鲜血淋漓,整个人虚脱得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但下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涌上心头!
他清晰地“看”到,在自己那原本空空如也、被视为“废柴”根源的丹田气海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凝练、闪烁着淡淡古老光泽的玄气,如同初生的星火,静静地悬浮着!
它不同于普通玄气的温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霸道和苍茫,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的力量!这正是《九转玄天诀》特有的玄气!
虽然只有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却是零的突破!是打破他“天生废体”诅咒的铁证!
不仅如此,楚枫还感觉到,经历了刚才那非人的痛苦折磨后,自己的身体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虽然依旧疲惫不堪,但四肢百骸中,隐隐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力量感。原本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和压抑而有些昏沉的头脑,此刻也变得异常清明,耳力、目力似乎都敏锐了一丝。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屋外更远处树叶的沙沙声,看到月光下尘埃飘舞的轨迹。
这……就是《九转玄天诀》带来的蜕变吗?虽然过程痛苦得如同地狱,但成效……立竿见影!
楚枫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依旧在微微颤抖的手指,感受着丹田处那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奇异玄气,嘴角艰难地扯动了一下,最终化作一个带着血痕、却无比坚定的笑容。
值了!再痛也值了!
他挣扎着起身,用冷水冲洗掉脸上的汗水和血迹,换上一身干净的、同样破旧的衣衫。当他再次推开房门,迎接清晨第一缕阳光时,他依旧是那个在楚家人眼中无法引气、备受欺凌的“废柴”楚枫。
他微微佝偻着背,眼神重新变得“麻木”和“黯淡”,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怯懦。只是,在那看似麻木的眼底深处,却燃烧着一簇名为“希望”和“坚毅”的火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他走向演武场,准备迎接新一天的嘲讽和冷眼。但这一次,他心中再无半分绝望。因为他知道,黑暗的尽头,已经点亮了一盏属于自己的灯。纵使前路荆棘密布,痛苦万分,他也必将披荆斩棘,踏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通天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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