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日头正盛时,襄阳县城南门的平安路收费卡前,骤然响起一阵刺耳的争执声。一支规模不小的商队堵在收费亭外,十辆马车清一色黑漆镶铜,骡马膘肥体壮,一看便知是家底丰厚的大商队。为首的总管身着锦缎长袍,腰间挂着玉佩,面色倨傲地指着收费员,厉声喝道:“荒谬!一条乡野小路也敢妄收过路费?我乃京城‘恒顺盐行’的总管王怀安,背后是户部侍郎撑腰,你们也不掂量掂量,敢收我的钱?”
收费员面色不变,拱手道:“王总管,平安路收费规则明码标价,无论官商百姓,一视同仁。您的马车按规需缴纳十两白银,还请配合。”
“十两白银?”王怀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便是京城的官道也只收五两,你们这是敲诈勒索!我告诉你们,今日这钱我一分也不会交,识相的赶紧让路,否则我让县太爷拆了你们这破收费卡!”
周围等候缴费的商队纷纷驻足观望,有人面露担忧,有人幸灾乐祸。晋商总管低声对身旁的伙计道:“这恒顺盐行确实有后台,李总领怕是不好收场。”
伙计道:“可李总领也不是好惹的,也不是好惹的,之前那盐商闹事,还不是乖乖缴了费?”
正说着,吴钩带着几名护卫队员快步赶来。他一身玄甲,目光如炬,扫过王怀安,沉声道:“王总管,平安路是李家坪百姓耗时数月修建,收费用于道路维护与安保,合情合理。您若不愿缴费,可绕行土路,我们绝不强求,但请不要在此闹事。”
“绕行土路?”王怀安冷笑,“我这马车上拉的是官盐,耽误了行程,你们担待得起吗?”他挥手示意身后的护卫,“给我冲过去!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
十余名商队护卫立刻拔出刀枪,气势汹汹地朝着收费卡冲来。吴钩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大喝一声:“动手!”
身旁的护卫队员早已严阵以待,见状立刻上前,与商队护卫缠斗起来。商队护卫虽人数占优,但哪里是精锐护卫队的对手?不过片刻,便被打得鼻青脸肿,纷纷倒地求饶。
王怀安见状,脸色惨白,指着吴钩道:“你们……你们敢动手?我要告你们谋反!”
吴钩上前一步,一把揪住王怀安的衣领,冷冷道:“谋反?我们只是维护道路规则,倒是你,聚众闹事,蓄意伤人,该当何罪?”
“住手!”李望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骑着马,缓缓走来,身后跟着苏凝霜与李婉儿。
吴钩松开手,王怀安踉跄着后退几步,指着李望川道:“你就是李望川?我劝你识相点,赶紧放了我的人,给我让路,否则户部侍郎怪罪下来,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望川翻身下马,走到王怀安面前,淡淡道:“王总管,我敬你是京城来的商队,给你几分薄面。但平安路的规则,不容破坏。你若愿意缴费,今日之事既往不咎;你若执意拒缴,便请绕行土路,只是日后再想走平安路,需加倍缴费。”
“加倍缴费?”王怀安怒极反笑,“我偏不缴!我倒要看看,你这土路能难走多少!”他转身对身后的伙计道,“调转车头,走土路!”
商队伙计们不敢怠慢,连忙将马车掉头,朝着旁边的土路驶去。王怀安狠狠瞪了李望川一眼,冷哼一声,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吴钩看着商队远去的背影,道:“总领,就这样让他们走了?万一他们在土路上遇到危险,或是耽误了行程,怕是会借此生事。”
“放心。”李望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早已让人在土路设下了‘惊喜’,保证让他们印象深刻。”
原来,早在平安路修建之初,李望川便料到会有商队拒缴过路费,特意让人在土路的关键路段设下了障碍。这些障碍看似是自然形成,实则暗藏玄机:有的路段被挖了深坑,上面铺着茅草,看似平坦,实则一踩就陷;有的路段堆满了碎石,马车经过极易崴断轱辘;还有的路段设置了滚石机关,只要马车经过,便会有滚石落下,阻挡去路。
王怀安的商队驶上土路后,起初还颇为得意。土路虽不如水泥路平整,但商队的骡马都是精心挑选的良驹,倒也能勉强通行。可走了约莫十里地,麻烦便来了。
前方的路面看似平坦,可第一辆马车刚驶上去,便“轰隆”一声,陷入了一个深坑。坑里布满了尖刺,马车的车轮被扎破,车厢倾斜,里面的官盐散落一地。
“怎么回事?”王怀安怒喝一声,让人下去查看。
伙计们好不容易将马车从坑里拉出来,却发现车轮已经报废,无法继续前行。王怀安只得让人换上备用车轮,耽误了近一个时辰。
继续前行了几里地,前方的路段堆满了碎石。马车行驶在上面,颠簸得厉害,刚换上的备用车轮又被碎石崴断了一个。王怀安气得暴跳如雷,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让人继续更换车轮。
就这样,商队一路磕磕绊绊,走了整整一个下午,才走了不到二十里地。而若是走平安路,这段路程只需一个时辰便能走完。更让王怀安头疼的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土路两旁荒无人烟,时不时传来狼嚎声,商队护卫们个个心惊胆战。
“总管,我们还是回头走平安路吧!”一名伙计颤抖着道,“这土路太危险了,万一遇到土匪,我们可就完了!”
“是啊总管,再走下去,官盐怕是要受潮变质了!”另一名伙计也劝道。
王怀安看着天色,又看了看破损的马车和散落的官盐,心中满是悔恨。他当初只想着仗着后台硬,不肯缴纳过路费,却没想到这土路如此难走。他咬了咬牙,道:“掉头!回平安路!”
商队伙计们连忙将马车掉头,朝着平安路的方向驶去。此时已是深夜,平安路的收费卡前依旧灯火通明,护卫队员们正在巡逻。
看到商队返回,收费员上前问道:“王总管,可想好了?”
王怀安脸色铁青,咬牙道:“我缴费!但我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派人帮我修缮马车,赔偿我损失的官盐!”
“赔偿?”吴钩走上前,冷笑一声,“王总管,是你执意拒缴过路费,绕行土路导致的损失,与我们无关。想要缴费通行,便按规则缴纳十两白银,否则请继续走你的土路。”
王怀安心中气急,却也知道此时别无选择。他只得让人拿出十两白银,缴纳了过路费。收费员递给他十张红色凭证,道:“王总管,这是通行凭证。沿途的平安客栈可以为你提供马车修缮服务,但费用需自理。”
王怀安接过凭证,一言不发,带着商队匆匆驶入平安路。走在平整的水泥路面上,看着沿途巡逻的护卫队员,他心中五味杂陈。若是一开始便乖乖缴纳过路费,也不会遭受这般损失。
商队行至鹰嘴崖西麓的平安客栈,王怀安让人将马车停靠在客栈外,前往客栈内寻求帮助。李婉儿早已得到消息,见王怀安前来,淡淡道:“王总管,客栈可以为你提供马车修缮服务,每辆马车修缮费五两白银,损坏的官盐我们无法赔偿。”
“五两白银?”王怀安瞪大了眼睛,“你们这是趁机抬价!”
“王总管,我们的修缮费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李婉儿道,“若是你觉得贵,可以前往县城修缮,但往返至少需要两日,官盐怕是会损失更多。”
王怀安无奈,只得同意。客栈的工匠们连夜赶工,修缮好了破损的马车。王怀安看着修缮一新的马车,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平安路的服务确实周到。
次日清晨,王怀安的商队继续前行。走在平整的平安路上,他看着沿途往来不绝的商队,心中暗暗发誓,日后再也不会耍小聪明,一定要遵守平安路的规则。
而此时的襄阳府内,李嵩得知王怀安的商队在平安路遭遇惩戒的消息后,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笑容。他对身旁的谋士道:“这李望川,真是越来越嚣张了!连京城来的商队都敢招惹,看来是时候给朝廷递上一本,参他一本谋反罪了!”
谋士道:“刺史大人,王怀安背后是户部侍郎,我们可以联合户部侍郎,共同弹劾李望川。只要朝廷下令围剿,李望川必死无疑!”
“好!”李嵩点了点头,“你立刻起草奏折,送往京城,就说李望川私建道路,滥收过路费,聚众闹事,蓄意谋反!”
谋士领命,立刻下去起草奏折。李嵩坐在书桌前,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仿佛已经看到,李望川被朝廷大军围剿,鹰嘴崖被踏平的景象。
而鹰嘴崖上,李望川正与众人商议着扩大工坊生产的事宜。小五匆匆赶来,脸色凝重地汇报道:“总领,李嵩已起草奏折,送往京城,弹劾您私建道路,滥收过路费,聚众闹事,蓄意谋反!”
众人闻言,纷纷脸色一变。苏凝霜道:“总领,李嵩这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啊!朝廷若是相信了他的话,定会派大军前来围剿!”
李望川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却依旧镇定自若:“李嵩这招借刀杀人,倒是毒辣。但他以为,仅凭一本奏折,就能扳倒我?”他转身对众人道,“传我命令,加强鹰嘴崖的防御,密切关注京城的动向。同时,让李婉儿联系所有往来商队,让他们联名上书,为我们作证,说明平安路收费合理,造福百姓。”
“属下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一场围绕平安路的风波,正在悄然升级。李望川知道,这一次,他面对的不仅是李嵩的阴谋,还有朝廷的压力。但他并不畏惧,只要有百姓的支持,有兄弟们的团结,他相信,一定能渡过这个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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