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平衡里缓缓流逝。曦羽被困在这方装着华美鸟笼的房间里,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镜流是否在视线范围内——那双眼纱下的赤眸,成了他每夜梦魇的源头,却也成了他白天不得不面对的“日常”。
清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曦羽还没从狐裘的暖意里完全清醒,就会听见门轴转动的轻响,紧接着是镜流的脚步声,清冽的冷香先一步漫进笼中。她从不说话,只是站在笼外,赤眸隔着乌木栏杆落在他身上,像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在确认他没有凭空消失。曦羽每次都会被这目光盯得浑身发僵,九条雪白的尾巴下意识地缠在一起,狐耳紧紧贴在头皮上,连呼吸都不敢太重。有一次他实在困极了,翻了个身背对着镜流,下一秒就听见笼栏被指尖叩击的清脆声响,那声音不急不缓,却像敲在他心上:“转过来,看着我。”语气里没有怒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曦羽只能僵硬地转过身,对上那双让他心惊的赤眸,直到镜流满意地移开视线,他才敢偷偷松口气。
但镜流的“威胁”从不止于眼神。有时她会把一柄缠着冰纹的长剑放在笼前的桌上,剑鞘上的寒气透过空气渗进笼里,让曦羽忍不住打寒颤。“知道这把剑叫什么吗?”她会这样问,指尖摩挲着剑柄,赤眸里映着剑身上的冷光,“当年有人想从我身边把你带走,我就是用它,让那些人永远留在了雪地里。”曦羽听得后背发凉,他不知道镜流说的“当年”是真是假,却不敢有丝毫质疑,只能缩在狐裘里,用力摇头。这时镜流会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凉意:“别怕,只要你乖乖的,它就不会对着你。”可那柄剑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连吃饭时都心不在焉。
不过奇怪的是,镜流从未真正伤害过他,甚至在“投喂”这件事上,做得堪称细致。每日的膳食从不重样,清晨是用牛乳蒸的玉露糕,上面撒着细碎的糖霜,入口即化;正午有琥珀色的蜜酿莲子羹,莲子炖得软糯,甜而不腻;傍晚则是清淡的菌菇汤,配着松软的白米糕,连餐具都是描金的白瓷碗,精致得让曦羽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在享受什么贵宾待遇。有一次他因为紧张,把刚端来的热汤洒在了手背上,烫得他瞬间红了眼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镜流就已经递来了浸过凉水的帕子,动作算不上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怎么这么不小心?”她的赤眸落在他泛红的手背上,竟少了几分偏执,多了点复杂的情绪。曦羽愣了愣,接过帕子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手比帕子还要凉,像冰做的。
日子久了,曦羽甚至能摸清镜流的一点规律——她总是在傍晚时分卸下眼纱,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书,却很少真的翻看,大多时候只是望着窗外的晚霞发呆。这时的镜流少了几分压迫感,赤眸里会染上晚霞的橘色,竟显得有几分柔和。有一次曦羽壮着胆子,小声问她:“你……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镜流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头,声音轻飘飘的,像要被风吹走:“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不会再离开我。”曦羽还想再问,却见镜流突然转过头,赤眸里的柔和瞬间消失,又变回了那副冰冷的模样:“不该问的别问。”他立刻闭上嘴,尾巴再次缠紧,心里刚升起的一点好奇,又被恐惧压了下去。
夜里的房间很静,只能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曦羽缩在狐裘里,九条尾巴像被子一样裹住自己,天蓝色的眸子望着笼顶的晶石发呆。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也不知道系统为什么自从他被抓来后就再也没有动静。镜流的存在像一团迷雾,她的威胁让他恐惧,可她偶尔流露的细微关怀,又让他有些困惑。他摸了摸自己雪白的短发,又捏了捏身后蓬松的尾巴,心里满是茫然——他只是个不小心穿越过来的普通人,为什么会被卷进这样复杂的事情里?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笼外传来轻微的响动。他猛地睁开眼,看见镜流站在笼前,手里拿着一件叠得整齐的月白色披风,上面绣着和他衣服上一样的银线狐纹。“夜里凉,盖着吧。”她把披风从笼栏的缝隙里递进来,动作很轻,没有了白天的压迫感。曦羽迟疑地接过披风,指尖触到柔软的布料,心里竟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他看着镜流转身离开的背影,赤眸在夜色里泛着淡淡的光,直到门被轻轻关上,他才把披风盖在身上,披风上还残留着镜流身上的冷香,混着狐裘的暖意,竟让他这一夜,少做了很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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