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个人。”
林晚晚这句简单而又坚定的承诺，如同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瞬间照亮了萧澈内心最深沉的孤寂。
他震惊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与君同担”的璀璨光芒，只觉得心中那块因常年独自背负重担而变得冰冷僵硬的角落，在这一刻，被一股滚烫的暖流彻底融化了。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人，能透过他帝王的面具，看到他最真实、最脆弱的内核，并且在看到这片不堪的废墟之后，非但没有退缩，反而选择与他并肩而立，将这里，当做“我们”的战场。
这已经超越了普通的夫妻之情，这是一种灵魂深处的共鸣与契合。
良久，萧澈才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缓缓地、郑重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掌心，依旧温热而有力，却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毫无保留的信赖。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们的战场。”
从“朕的江山”，到“我们的战场”，一词之差，天壤之别。
这代表着，从这一刻起，他将她真正视为与自己平等的、可以分享整个帝国命运的伙伴。
在确认了彼此的心意之后，那股压抑沉重的气氛便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了希望与斗志的昂扬。
两人不再沉湎于过去，而是立刻将情感上的承诺，转化为了实际行动。他们就站在这空旷的皇家内库里，开始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国事共商”。
“要填满这里，无非开源节流四字。”林晚晚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直指问题的核心。
萧澈闻言，却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黯淡了几分。
“谈何容易。”
他拉着林晚晚，走到了宝库中那仅有的一小堆金银前，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愤懑：“晚晚，你可知，这大梁朝最赚钱的生意是什么？”
不等林晚晚回答，他便自问自答：“是盐，是铁，是茶。”
“此三样，皆为朝廷专卖，本该是国库最稳定、最丰厚的收入来源。”他指着脚下那点可怜的金银，自嘲道，“可你看看，每年真正能流入国库的，又有多少？”
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因为天下最大的盐商，是摄政王的小舅子；最大的铁商，是他最得力的门生；而江南的茶叶贸易，则牢牢掌握在与他关系匪-密的几个世家大族手中！”
“税收大权和盐铁专卖的利益，都牢牢掌握在摄政王一党的手中。他们每年只会像打发乞丐一样，上缴一小部分利润给国库，而将大部分的财富，中饱私囊，用来豢养门客，巩固势力！”
“朕若是想节流，他们便会夸大开支，哭穷叫苦。朕若是想开源，强行从他们手中夺回专卖之权，那便是与整个朝堂过半的官员为敌，必将引致朝局动荡，甚至……是兵变！”
这就是萧澈面临的困境。
他身为帝王，却像一个被架空了财务权的董事长，眼睁睁地看着公司的核心资产被一群硕鼠疯狂侵吞，自己却因为根基未稳，投鼠忌器，而无计可施！
这是一个死局。一个在现有政治框架下，几乎无解的死局。
林晚晚静静地听着，心中对萧澈的处境有了更深的了解。她知道，以她目前对这个时代的认知，想在“开源节流”这种国家经济层面上提出什么颠覆性的建议，还为时过早。
那不是她现在能解决的问题。
但是……
她的脑中，灵光一闪！
一个被这个时代所有人都忽略了的、隐藏在灯下的巨大金矿，骤然浮现在她的脑海！
“陛下，”她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兴奋，“你说的这些，是‘国库’的困境。”
“可我们现在要解决的，是‘内库’的空虚，对吗？”
萧澈一愣，不解地看着她：“国库与内库，息息相关，国库空，内库又岂能充盈？”
“不，不一定！”林晚晚的眼睛亮得惊人，她反手握住萧澈的手，激动地说道：“陛下，你忘了！我们有一个地方，它不归户部管，也不受摄政王控制，却富得流油！”
“什么地方？”萧澈被她的情绪感染，也不由得追问道。
林晚晚看着他，缓缓地、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
“后——宫！”
“后宫？”萧澈更加困惑了，“后宫每年耗费巨大，是开销之处，何来财富？”
“此言差矣！”林晚晚的思维，在这一刻，如同插上了翅V膀，前世那些经济学常识和商业模式，在她脑中疯狂运转。
她用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语气，为这位古代帝王，上了一堂别开生面的“资产盘点课”。
“陛下，您只看到了后宫的开销，却没看到后宫隐藏的巨大资产！”
“您想一想，这后宫之中，有封号的妃嫔有多少？她们哪一个不是出身名门望族？她们每月的份例，逢年过节来自陛下的赏赐，还有她们娘家为了维持她们在宫中体面，而源源不断送进来的‘孝敬’，这些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加起来是一笔何等恐怖的财富？！”
“这些财富，都散落在各个宫中，是她们的私产。她们平日里除了打赏下人，或是互相攀比之外，这些钱，就只是死钱，是躺在箱子里睡大觉的死钱！”
萧澈被她这番话打开了一个全新的视角，他似乎隐约抓到了什么，却又不太清晰。
林晚晚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知道火候到了。她抛出了自己那个最核心，也最颠覆性的构想。
“陛下，国库虽空，但后宫并不穷！我们现在缺的，不是钱，而是一个能让这些‘死钱’流动起来，让它们‘钱生钱’的办法！”
“我们需要的，是启动这一切的‘第一桶金’！”
萧澈的呼吸，在这一刻，微微急促了起来。他被林晚晚这番充满活力的言辞所吸引，追问道：“你的意思是……”
他脑中闪过一个最直接，也最粗暴的念头。
“……抄了后宫？”
林晚晚听到这个简单粗暴的答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看着眼前这位一脸严肃地提出“抄家”建议的帝王，笑着摇了摇头。
她的眼中，闪烁着如同钻石般璀V璨的智慧光芒，那光芒，让整个空旷的宝库，都仿佛为之失色。
“不，”她看着他，声音中带着一丝神秘和骄傲，“比抄家，更高明。”
她顿了顿，缓缓地、一字一句地抛出了那个足以颠覆这个时代金融观念的、石破天惊的名词：
“陛下，你听说过……”
“……‘皇家女子银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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