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你父亲。这一点,毋庸置疑。”
余守仁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仿佛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梅子溪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感扑面而来。她看着玻璃墙后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写满“坦诚”与“痛心”的眼睛,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寒意从心底滋生、蔓延。
她不信。
不是出于对那个素未谋面、被定义为“罪魁祸首”的父亲的感情,而是出于一种纯粹的、在无数次法庭交锋中锤炼出的直觉——余守仁的叙述太过完美,太过条理清晰,将所有罪责都推给了一个消失无踪的人,而他自己,则扮演着一个深情、无奈、忍辱负重的保护者角色。
这世上,哪有如此黑白分明、毫无破绽的真相?
她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情绪,指甲更深地掐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一丝清明。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她身处对方绝对掌控的巢穴,阿鬼态度不明,硬碰硬只有死路一条。
她需要时间,需要信息,需要……跳出这个被余守仁精心编织的叙事牢笼。
再抬起头时,她脸上适当地流露出混杂着震惊、痛苦和一丝迷茫的神色,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我……我需要时间消化。”
余守仁似乎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甚至流露出些许“理解”的宽容。“我明白,这对你来说太突然了。你可以在这里休息,好好想想。这里很安全,不会再有人打扰你。”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直沉默如磐石的阿鬼,“阿鬼会留在这里保护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他。”
保护?还是监视?梅子溪心知肚明。
“至于这根棍子,”余守仁晃了晃手中的龙头棍,“我先替你保管。等你想清楚了,我们需要用它来稳定局面时,再交还给你。”
说完,他不再给梅子溪提问的机会,转身走向房间另一侧的一扇暗门。暗门无声滑开,他迈步而入,身影消失,玻璃墙也随即恢复了单向透光的镜面状态,将梅子溪和阿鬼重新隔绝在这个寂静得令人窒息的囚笼里。
金属门依旧紧锁。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梅子溪缓缓滑坐到沙发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像是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冲击。她在表演,表演一个被身世真相击垮的脆弱女子。眼角余光却透过指缝,密切观察着阿鬼的反应。
阿鬼站在原地没动,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道横在眉骨的旧疤在顶灯下显得有些狰狞。他的目光落在梅子溪身上,锐利依旧,却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过了许久,梅子溪才“勉强”平复下来,放下手,露出一张苍白而疲惫的脸。她看向阿鬼,声音低哑:“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阿鬼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拿起茶几上那杯水,却没有喝,只是握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知道一部分。”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哪一部分?”梅子溪追问,“我的身世?苏晚晴的死?还是……余老板在这个故事里,真正扮演的角色?”
阿鬼抬起眼,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她:“你知道你在怀疑什么吗?”
“我知道。”梅子溪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我在怀疑一个养育我、提携我多年的人,可能编织了一个巨大的谎言。我在怀疑,我亲生母亲的死,或许另有隐情。我在怀疑,那个所谓的‘影子’,维护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秩序’!”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阿鬼盯着她,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空气循环系统低沉的嗡鸣。
就在梅子溪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会出手制止她时,阿鬼却突然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你的怀疑,”他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并非没有道理。”
梅子溪心脏猛地一跳!他承认了!阿鬼果然不是完全忠于余守仁的!
“为什么告诉我?”她同样压低声音,警惕地看了一眼那面单向玻璃墙和房间各个角落。
“我欠苏晚晴一条命。”阿鬼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沉痛的沙哑,“也欠你母亲……一个真相。”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幽深:“余守仁没有完全说谎。你的母亲确实是苏挽月,商会苏老的独女。她也确实死于二十多年前那场内斗。但是……”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接下来说出的话需要巨大的勇气:“导致内斗的导火索,那批失踪的货物和航线资料,最初经手并试图将其转移出去的,不是你的父亲,而是余守仁和他背后的势力。你的父亲,或许是发现了这一点,才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
梅子溪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一个字。
“苏晚晴,”阿鬼继续道,声音更沉,“她不只是长得像你母亲。她可能是余守仁按照你母亲的样子,刻意寻找甚至……培养出来的,用于在某些场合迷惑对手、或者执行特殊任务的‘影子’之一。但她似乎动了真情,或者知道了太多,所以被灭口。”
“影子”……不止一个?苏晚晴也是“影子”?梅子溪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那她自己呢?余守仁对她这么好,难道也是因为……
“那我呢?”她声音干涩地问,“我对他们来说,算什么?”
阿鬼看着她,眼神里那抹复杂更加清晰:“你是个意外,也是颗棋子。他们最初留着你,或许是为了牵制你父亲,或者别有用途。但现在……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某些人地位的威胁。尤其是,如果你知道了真相,并且……拿到了龙头棍。”
“龙头棍里到底有什么?”梅子溪急切地问。
“不清楚。但绝对不仅仅是货物下落和航线图那么简单。”阿鬼摇头,“余守仁非常看重它,甚至超过他自己的安全。我怀疑,里面藏着能彻底颠覆目前商会权力结构,甚至能指认当年真正罪魁祸首的关键证据。”
能指认真凶的证据!梅子溪的心跳骤然加速。如果拿到它,是不是就能揭开母亲死亡的真相?就能为枉死的苏晚晴和养父母讨回公道?
“我们必须拿到它!”梅子溪眼中燃起火焰。
“很难。”阿鬼泼了盆冷水,“这里防守严密,余守仁不会让它离开视线。而且,我们时间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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