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建军认罪的消息传开时，天已经亮了。丽江古城的晨雾还没散，沈辞站在公安处的院子里，看着远处的玉龙雪山，手里捏着那枚铜制烟嘴。谢云端着两碗稀粥走过来，递给他一碗：“一夜没睡，吃点东西吧。赵欣姑娘在门口等你，说有东西要给你。”
沈辞接过稀粥，粥是玉米糊做的，带着点焦香。他走到门口，看见赵欣背着画板站在晨光里，头发上沾着露水，像沾了一层碎钻。“沈警官，”她递过一个颜料盒，“这是我昨天摔裂的颜料管，你看看。”
颜料盒里，那支蓝色颜料管果然裂了，管口的颜料已经干了，颜色和死者手里的、马建军松香上的一模一样。“我想起来了，”赵欣说，“昨天在山上，我摔掉画笔的时候，马老板正好从山上下来，他肯定看见我摔裂了颜料管。”
沈辞心里一动：“你是说，马建军可能早就知道你看见了他们吵架，所以想把你也灭口？”
“有可能。”赵欣点点头，“昨天我问他有没有见过那两个青年，他眼神躲闪，说不定就是怕我认出他。”
“你别担心，我们会派人保护你。”沈辞说，“不过你提供的这个线索很重要，马建军偷走虫草后，肯定要找地方藏起来，他的药材铺我们已经搜过了，没找到，你觉得他会藏在哪？”
赵欣想了想，说：“马建军不是还做木雕吗？我听说有些木雕艺人会把贵重东西藏在木雕里。而且他经常去神女峰写生，说那里的木头质地好，说不定藏在山上了。”
“神女峰？”沈辞眼睛一亮，“走，我们去看看！”
再次登上神女峰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金色的阳光洒在峰顶，云雾散开，真的像一位披着金纱的神女。赵欣指着悬崖边的一块空地：“马建军经常在这儿做木雕，我见过他好几次。”
空地上有个石墩，上面刻着花纹，看起来像个底座。沈辞走过去，用手敲了敲，声音发闷，不像实心的。“小王，拿工具来！”他喊了一声，队员立刻递过一把撬棍。
撬棍插进石墩的缝隙里，沈辞用力一撬，石墩“轰隆”一声翻倒在地，露出下面的一个土坑。土坑里藏着一个铁皮盒，打开后，里面果然是用红绳捆着的虫草，足足有半盒，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找到了！”队员们都很兴奋。沈辞拿起虫草，发现下面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和地址，是香港的联系方式。
“这应该是香港买家的信息。”沈辞把纸条收好，“马建军想独吞这笔钱，看来是蓄谋已久。”
下山的时候，赵欣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路边的一棵松树说：“沈警官，你看那棵树。”树干上刻着个“马”字，旁边还有一道刀疤，和张疤脸左脸的刀疤很像。
“这是他们的标记。”沈辞说，“看来他们经常在这儿交易。”他让队员在周围搜查，果然在树下找到一把匕首，和捅死刘胖子的匕首是一对，上面刻着“张”字。
回到公安处，沈辞立刻提审马建军。看到那盒虫草，马建军彻底垮了：“这是我准备下周带给香港买家的，没想到还是被你们找到了。”
“香港买家是谁？你们怎么联系的？”沈辞问。
“我不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叫‘陈老板’。”马建军说，“我们通过书信联系，他会把钱汇到边境的一个账户上，我再去取。”
“你做这种走私生意多久了？”
“三年了。”马建军叹了口气，“一开始只是倒腾点普通药材，后来听说虫草在香港很值钱，就开始走私虫草。张疤脸和刘胖子是我在四川认识的，他们以前是混社会的，敢打敢杀，我就雇他们帮我收虫草，没想到这次栽了。”
沈辞又提审了张疤脸，他看到那对匕首，沉默了很久：“这是我和刘胖子的结拜信物，没想到他死在这把刀下。”他说，“我和刘胖子从小一起长大，家里穷，才出来混社会。马建军给我们开的工钱高，我们就跟着他干，没想到他这么黑。”
“你知道马建军走私虫草的事吗？”
“知道，但我们只负责收，不管卖。”张疤脸说，“这次的虫草是我们在梅里雪山收的，跑了十几个村寨，差点冻死人，本来以为能分到一笔钱，没想到刘胖子就这么死了。”
审讯结束后，沈辞和谢云坐在办公室里，整理案件材料。谢云看着那份香港买家的联系方式，说：“这个‘陈老板’肯定是个走私团伙的头目，我们得把他揪出来，不然还会有更多人受害。”
“嗯。”沈辞点点头，“我已经把情况上报给省公安厅了，他们会联系香港警方，一起抓捕这个走私团伙。”他看向窗外，赵欣正坐在院子里写生，画板上是神女峰的日出，金色的阳光洒在画上，温暖而明亮。
“赵姑娘这次立了大功。”谢云说，“要不是她在山上看到那一幕，我们还不知道要查多久。”
“是啊。”沈辞笑了笑，“她一个女同志，胆子不小。”
正说着，赵欣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幅画：“沈警官，谢医生，这是我画的神女峰日出，送给你们。”画纸上的神女峰巍峨壮丽，山脚下的金沙江像一条金色的带子，河湾处的血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盛开的格桑花。
“谢谢你，赵姑娘。”沈辞接过画，挂在办公室的墙上，“这幅画很漂亮。”
“我下周就要回北京了。”赵欣说，“本来想多画几天，但是学校还有课。”
“一路顺风。”谢云说，“以后有空，再来丽江玩，到时候我们请你吃纳西族的特色菜。”
赵欣点点头，露出了梨涡：“一定。”
送走赵欣后，沈辞接到了省公安厅的电话，说香港警方已经锁定了“陈老板”的位置，不日将实施抓捕。他放下电话，心里松了口气——这起案件，终于要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当天下午，沈辞带着队员去老马家客栈，退还了马富贵的客栈营业执照——之前因为他隐瞒情况，被暂时扣押了。马富贵握着沈辞的手，千恩万谢：“沈警官，谢谢你相信我，我以后再也不敢撒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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