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客厅里锯木板，地上堆了一堆木屑，” 张卫国回忆道，“我敲门，他开门看到我手里拿着刀，就急了，说‘你想干什么？还想拿刀砍我？’，然后他就推了我一把，我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撞到了门框。我当时也火了，就冲进去，跟他吵了起来。他拿起地上的锤子，说‘你再过来我就砸你’，我看到他拿锤子，就更生气了，冲上去想把锤子抢下来，结果…… 结果刀就捅到他胸口了。”
“抢锤子的时候，刀是怎么捅到他胸口的？” 谢云皱起眉，“根据尸检报告，刀伤是垂直刺入的，角度很正，不像是抢东西时不小心造成的。而且李建国的身高比你矮五厘米，你要是抢锤子，刀应该会捅到他的腹部或肩部，不会正好捅到胸口。”
张卫国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有些躲闪：“我…… 我记不清了，当时太乱了，我只记得他拿锤子要砸我，我一着急，就…… 就把刀捅出去了。我看到他倒在地上，流了很多血，我很害怕，就赶紧跑了。”
“你跑回家后，做了什么？” 沈辞继续追问，“为什么不报警，或者叫救护车？”
“我跑回家，换了件干净的衬衫，把沾血的工装扔在衣柜里，然后拿了几十块钱和身份证，想骑着自行车去邻县的表哥家躲几天，” 张卫国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只想着赶紧跑，没想过报警…… 我现在特别后悔，要是当时我冷静点，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沈辞看着张卫国，总觉得他的供述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他让小李把张卫国带下去，关押在看守所，自己则和谢云来到技术科，查看老张他们提取的证据。
技术科的桌子上，摆着从现场提取的水果刀、张卫国的蓝色工装、李建国的锤子等证物。老张正在用粉末刷提取水果刀上的指纹：“沈队，水果刀上只有张卫国的指纹，刀柄上的血迹是李建国的。张卫国那件蓝色工装上的血迹，也是李建国的，主要集中在袖口和胸前，像是喷溅上去的。”
“喷溅上去的血迹？” 沈辞眼前一亮，“如果是抢东西时不小心捅伤，血迹应该是滴落的，不会是喷溅的。这说明张卫国捅伤李建国时，两人距离很近，而且张卫国用了很大的力气，导致血液喷溅到他的工装上。”
谢云拿出尸检报告，指着上面的照片：“你看，李建国的胸口有一个明显的凹陷，是刀把撞击造成的，这说明张卫国捅刀时，不仅用了很大的力气，还把刀把都撞进了伤口里，这绝对不是‘不小心’能造成的。”
“看来张卫国在撒谎，” 沈辞的语气严肃起来，“他不是‘不小心’捅伤李建国，而是故意的。明天我们去机械厂，找张卫国的同事和领导，了解下他最近的工作情况，还有李建国的装修计划，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
第二天早上，沈辞和谢云来到国营江城机械厂。技术科的办公室里，张卫国的同事小王正在整理图纸，看到他们，赶紧迎上来：“沈警官，你们是来了解张卫国的情况吧？他平时工作挺认真的，就是最近有点急躁，因为那个机床改进的图纸，他已经熬了好几个通宵了。”
“他的图纸进度怎么样？主任真的跟他说，交不上就要调去车间吗？” 沈辞问。
“图纸进度挺慢的，主要是他总说家里吵，没法集中精神，” 小王点点头，“主任上周确实跟他说过，要是月底前交不上图纸，就把他调去车间，因为车间最近缺个技术员，主任说张卫国要是不能胜任技术科的工作，就去车间锻炼锻炼。”
沈辞又找到车间主任，主任回忆道：“我确实跟张卫国说过调岗的事，但那只是激励他的话，没想到他会当真。李建国的装修，我也跟他谈过，他答应晚上九点前停手，没想到他没遵守承诺。要是我当时多关注下他们的矛盾，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两人又来到李建国的班组，他的同事小李说：“李建国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他着急装修完婚房，所以最近天天加班。他跟我们说，张卫国找过他好几次，让他早点停，他觉得张卫国太小题大做了，就没当回事。昨天晚上，他还跟我们说，‘等我把客厅的木板锯完，就停手，让张卫国好好画图’，没想到……”
回到市局，沈辞让小李再次提审张卫国，这次他没有直接追问杀人的细节，而是从张卫国的工作和生活入手。
“你在技术科工作了几年？喜欢这份工作吗？” 沈辞问。
“工作了五年，” 张卫国点点头，眼神里满是怀念，“我喜欢画图，看到自己设计的图纸变成机床，特别有成就感。我本来想今年评上先进工作者，然后攒点钱，也在厂里找个对象，没想到……”
“你知道李建国下个月要结婚吗？” 沈辞又问。
张卫国愣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我没跟他聊过这些。我只知道他天天装修，吵得我没法工作。”
“他装修是为了结婚，想早点住进去，所以才着急加班，” 沈辞语气平和，“他跟同事说，昨天晚上锯完木板就停手，让你好好画图，他不是故意要吵你，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激动。”
张卫国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掉了下来：“我…… 我要是知道他要结婚，我就不会跟他吵了…… 我要是当时冷静点，就不会杀他了……”
“你不是‘不小心’捅伤他，而是故意的，对不对？” 沈辞抓住机会，追问下去，“你因为工作压力大，又被装修噪音影响，心里积满了怨气，看到李建国拿锤子，就觉得他要伤害你，所以故意拿刀捅了他的胸口，对不对？”
张卫国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是…… 是故意的。我当时看到他拿锤子，就觉得他要砸我，我想‘我要是被他砸伤了，图纸就交不上了，工作也没了’，所以我就故意拿刀捅了他，想让他不能再伤害我…… 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该杀他……”
随着张卫国的认罪，案件的证据链也完整了：现场提取的水果刀上有张卫国的指纹和李建国的血迹；张卫国工装上的喷溅血迹与李建国的血型一致；尸检报告显示刀伤是故意造成的；还有多名证人的证言，都能证明张卫国因装修噪音与李建国产生矛盾，最终故意捅伤李建国致其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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