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黑暗中缓慢爬行,每一息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苏晚晚紧握着怀中那套粗布衣物,感受着布料粗糙的质感,耳朵则如同最灵敏的雷达,捕捉着院外李贵规律而压抑的踱步声。
半刻钟,如此短暂,又如此漫长。
远处的骚动早已平息,皇子府重新沉入一片死寂,仿佛方才那场短暂的混乱只是一场幻梦。但这寂静之下,苏晚晚知道,潜流正在涌动。府医的暗线,那个身手矫健的黑衣人,还有此刻不知在何处等待的角门……这一切构成了一张脆弱的、却可能是她唯一的生网。
她必须抓住。
更漏滴答,仿佛敲击在她的心上。她在心中默默计数,估算着时间。
终于,约定的时刻将至。
她悄然起身,再次确认春桃在外间睡得深沉。她走到窗边,那扇被她推开缝隙的窗户依旧敞着,寒冷的夜风不断涌入,吹得她单薄的粗布衣衫紧贴在身上,带来一阵阵战栗。这“受风”的迹象,是她给出的最后信号。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不再犹豫,用手撑住窗台,动作因左臂的伤势而显得有些笨拙和吃力,但她咬紧牙关,忍着肩膀传来的刺痛,小心翼翼地翻出了窗户。
身体落入窗外冰冷的夜色中,脚下是松软的泥土。她立刻蹲下身,将自己隐藏在墙根的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喉咙。
听雪阁的院落静悄悄的,廊下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将树影拉得扭曲变形。她能看到院门口李贵背对着她站立的身影,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石像。他面朝外,注意力似乎更多地放在府邸更深处的方向,那是之前骚动传来的方位。
机会!
苏晚晚按照记忆中那黑衣人模糊指示的方向,压低身体,几乎是贴着墙根和花木的阴影,朝着府邸最偏僻的西北角门匍匐前进。她的动作不敢有丝毫大意,每一步都踩得极轻,呼吸也压抑到了极致。
夜晚的皇子府,白日的精致华美被黑暗吞噬,显露出它森严冷酷的另一面。巡夜的侍卫队伍间隔着固定的时间走过,铠甲与佩刀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苏晚晚如同暗夜中的老鼠,在每一次巡逻间隙的短暂空档里,拼命向前移动。
左臂的伤处因这剧烈的动作传来阵阵尖锐的疼痛,冷汗浸湿了内衫,被冷风一吹,刺骨冰凉。但她已顾不得这些,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朝着那唯一的出口挣扎。
角门,通常供府中杂役、运送泔水秽物出入,平日里守卫最为松懈。尤其是在这后半夜。
她终于看到了那扇隐藏在茂密藤蔓之后、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黑漆木门。门扉紧闭,周围寂静无人。
到了吗?接应的人呢?
她蜷缩在一丛半枯的蔷薇花架下,心脏因紧张和奔跑而剧烈起伏,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时间一点点流逝,角门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难道……失败了?被发现了?那个黑衣人没能引开所有的注意?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如果此刻被发现,她将没有任何辩解的机会。
就在她几乎要被绝望淹没时,角门旁边堆放杂物的小棚子里,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类似老鼠啃噬东西的“窸窣”声。
随即,那扇黑漆木门,悄无声息地,向内拉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缝隙后面,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苏晚晚用尽全身力气,从花架下一跃而出,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那道缝隙!
在她身影没入黑暗的瞬间,她似乎听到远处隐约传来一声短促的呼哨,以及李贵那陡然变得凌厉的喝问:“什么人?!”
但这一切,都已与她无关了。
她撞进了一个带着夜露和尘土气息的、狭窄而黑暗的空间。身后那扇角门在她进入的瞬间,便被迅速而无声地重新合拢、闩上,彻底隔绝了皇子府内的一切。
黑暗中,一只粗糙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力道很大,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别出声,跟我走。”一个压得极低的、陌生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苏晚晚喘着粗气,任由那人拉着,在完全看不见的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疾行。脚下似乎是坑洼不平的泥土路,两旁是高大的、散发着霉味的墙壁。
她不知道拉着她的人是谁,不知道要去哪里,甚至不确定这究竟是逃生之路,还是另一个陷阱。
但她没有回头路了。
金蝉已脱壳,无论前方是深渊还是彼岸,她都只能,也必须,走下去。
冰冷的夜风灌入她的口鼻,左臂的疼痛依旧鲜明,但一种混合着极致恐惧与奇异兴奋的战栗,却让她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燃烧。
她逃出来了。
从萧绝精心编织的囚笼里,逃出来了!
然而,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这皇城的某个角落,等待着她的到来。
永昌坊,三味书斋,卯时初刻,沽酒客。
她的下一个目标,就在那里。
喜欢撞破男主剧情后他把我写进了BE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撞破男主剧情后他把我写进了BE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