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 王显突然踉跄着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他双手死死抓着后颈那片青紫的蛊虫印记,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暴起如扭曲的藤蔓。随着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呜咽,他脸上的傲慢和狡辩如融雪般消散,只余下被恐惧啃噬得千疮百孔的绝望:“是太后!都是太后的错!她让我篡改考卷,说只要把她的亲信安插进朝堂,等科举结束,张霖就会带禁军发动兵变,控制皇上!” 他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密密麻麻的针孔,“她还说,若我不照做,就用‘噬心蛊’杀了我全家!每到子时,那些蛊虫就在我血脉里钻来钻去,比凌迟还难受啊!”
王显说完这些话,像被抽走筋骨般瘫倒在地。他眼神空洞无神地望着头顶的藻井,那里描绘的祥云瑞兽在他眼中化作无数噬人的恶鬼。周围的人屏气凝神,连呼吸声都几乎不可闻,唯有案头烛火摇曳,将满室紧张压抑的气氛都染成跳动的阴影。
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宣纸上 “免罪密诏” 四个朱砂大字已经晕染。诏书上墨迹未干的承诺刺痛众人双眼:“事成之后,封王显为吏部尚书,子孙世袭”。“我也是被逼的!” 王显突然伏地叩首,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 “咚咚” 闷响,眼泪混着鼻涕在地上洇出深色痕迹,“张霖还送了我这个 ——” 他的袖子滑落,露出腕间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从中摸出一个黑色玉佩。那玉佩上的阴阳鱼图案泛着诡异幽光,在烛火下仿佛两个永不停歇的漩涡。
谢景渊接过密诏和玉佩,指尖拂过阴阳鱼图案时,掌心突然传来刺骨寒意。他猛地想起查到的线索:“阴阳门与鬼医门勾结,太后父亲曾是阴阳门成员”。这玉佩沁出的寒气,与那日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尸斑竟如出一辙。他抬头看向沈清辞,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涛骇浪 —— 之前抽丝剥茧的猜测,此刻终于拼凑成完整的阴谋版图:这场科场舞弊,根本就是太后联合阴阳门、鬼医门,为兵变铺路的第一步。
“王显,你可知罪?” 谢景渊的声音如淬了冰的刀刃,七星剑在手中嗡嗡震颤。剑身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那些被刻意压制的愤怒正在血管里沸腾。他想起昨日在贡院槐树下看到的柳明远,那个少年捧着半块墨锭,洗得发白的长衫上还沾着修补的线头。若不是他们查到舞弊,这样的寒门才俊,或许就会像周明一样,化作卷宗里一行无人问津的冤魂。“你勾结太后、张霖、阴阳门,篡改科举考卷,意图谋反,罪无可赦!来人,将王显拿下,打入天牢,严加看管,等候皇上发落!”
两名京营士兵如离弦之箭冲上前,王显突然像困兽般挣扎,后颈的蛊虫印记瞬间涨成紫黑色。他嘶吼着:“我认罪!我愿意指证太后和张霖!我知道他们的兵变计划,我知道阴阳门的据点!求你们给我一次机会!” 但士兵的铁钳般的手臂丝毫没有松动,拖拽间,他后颈渗出的血珠滴落在青石板上,蜿蜒成一道暗红的轨迹,如同命运的审判。
周明的怨灵静静地悬浮在晨光中,眼眶里的淡红色液体早已干涸。他低头摩挲着手中残破的考卷,卷角处还留着当年被撕碎的裂痕。再抬头时,看向谢景渊和沈清辞的眼神中,竟泛起了百年未见的暖意:“多谢二位大人,” 他的声音带着穿越时空的沧桑,“百年了,终于有人愿意为我和那些被埋没的学子讨回公道。明日的超度仪式,我会准时出现,到时候,我会把我知道的阴阳门线索,都告诉你们 —— 张敬当年,也是阴阳门的成员。”
谢景渊心中猛地一震,袖中的卷宗不自觉握紧。此前查到张敬篡改考卷的蛛丝马迹,却从未想过这背后竟牵扯着如此庞大的阴谋网络。“多谢周公子告知,” 他郑重地拱手行礼,“明日仪式,我们定会准备妥当,让你得以安息。”
周明的怨灵周身萦绕的黑雾渐渐褪成珍珠般的莹白色,晨光穿过他半透明的身躯,竟在地上投出细碎的光斑。他抬手想要触碰沈清辞腰间的玄阴罗盘,指节却毫无阻碍地穿过器物,那抹淡笑愈发清晰:沈公子,此墨取寒山千年冻石研磨,混着腊月梅雪封藏,最是克阴邪之物。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突然剧烈晃动,袖中滑落的不仅是寒香墨渣,还有半枚刻着
字的青玉牌。
沈清辞蹲下身时,指尖刚触到墨渣,便觉一股沁骨寒意顺着血脉蔓延。无数细小的冰晶从碎屑中迸发,在朝阳下折射出细碎的虹光。他将墨渣凑到烛火上轻烤,顿时升起一缕青碧色的烟雾,在空中凝成周明生前的模样。那虚影对着他微微颔首,转瞬消散在晨光里。果然是极品寒香墨,连墨魂都未散。 沈清辞将青玉牌收入怀中,目光转向案头堆积的密函,周公子不仅留下了证物,这半块玉牌应是他暗查张霖时所得。
谢景渊缓缓展开密诏,然而,就在他即将看到密诏内容的一刹那,他的手突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猛地僵住了。
他定睛一看,只见那泛黄的宣纸上,原本空白的地方,竟然渐渐浮现出一些若隐若现的血字。这些血字颜色暗红,仿佛是被人用鲜血写成的一般,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谢景渊心中一紧,连忙将密诏对着天光仔细看去。这一看,他更是惊愕不已——那些用朱砂写成的字迹,竟然像是有生命一般,正在缓慢地流动着。它们时而扭曲,时而盘旋,仿佛无数挣扎的冤魂在纸上痛苦地扭动。
“张霖勾结阴阳门炼制尸兵,贡院地下藏有活人祭坛。”密诏上的字迹终于清晰地展现在谢景渊眼前,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
张霖,他自然是知道的,那可是朝廷中的重臣,权倾朝野。而阴阳门,更是一个神秘而邪恶的组织,以炼制尸兵和操纵鬼魂而闻名。这两者勾结在一起,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谢景渊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紧紧地合上密诏,仿佛这样就能将那恐怖的真相掩盖起来。然而,他的手却不自觉地越握越紧,以至于手中的玉佩都深深地勒进了掌心,留下了一道深红的印记。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那风如同一只凶猛的巨兽,咆哮着席卷而来。它猛地撞在窗户上,发出“砰砰”的巨响,仿佛要冲破这脆弱的屏障,冲进房间里来。
狂风卷起了案上的卷宗,将它们吹得四散飞舞。其中一本卷宗被风翻开,露出了里面夹着的半幅星图。那星图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种方位和符号,看上去十分复杂。
谢景渊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那半幅星图上,他的眼睛突然瞪大了——因为他发现,那星图上标注的方位,竟然与密诏中提到的祭坛位置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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