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弟的泪水,混杂着冰冷的雨水,无声地滑落,每一滴都承载着他对这个世界的恐惧与不解。
奔逃之中,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满了煎熬。
突然,身后传来了二哥微弱而急切的呼喊,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瞬间照亮了幼弟心中的黑暗。
“小旺,等等哥。”
幼弟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转身回应,但父兄临别时的叮咛,如同重锤般敲击着他的心灵,让他不得不强行按捺住这份冲动。
幼弟停下脚步,选择不回头的原地等待,试图在恐惧与理智之间寻找一丝平衡。
幼弟耳朵竖起,捕捉着那来自二哥的微弱声音,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既有对二哥的担忧,也有对未知的恐惧。
“小旺,快来扶哥哥一把,我跑不动了。”
幼弟犹豫了一会,并未回身,也未回应。
“你这没良的,亏我遇险让你先走,疼死我了。”
幼弟咬紧牙关,依旧不应不回头。
“快来扶我一把……”
那呼喊之声,如同幽灵般在幼弟身后徘徊,却始终未能拉近与他的距离。
呼喊者似乎不甘就此放弃,反而加重了语气,用言语编织着一个个诱人的谎言,企图诱使幼弟回望。
然而,驻足的幼弟的心中已被恐惧与决绝填满,原地的等待并没有换回哥哥追上来的身影,而是其越发暴躁的咒骂。
幼弟深知一旦回头,便可能落入更深的绝望之中。因此,他只能咬紧牙关,任凭心跳如鼓,开始迈起脚步,继续在这无尽的雨幕中奔逃。
二哥的呼喊声,渐渐被雨声和风声淹没,但那份深情与不舍,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幼弟的心头。
他虽未回头,但每一步都仿佛踏着二哥的嘱咐,沉重而坚定。
这份不回应,并非冷漠,而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不让二哥的努力白费。
午后时分,雨终于停歇,天空露出了久违的晴朗。
幼子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喘息着回到了村庄。
亲故们见状,纷纷围拢上来,关切地询问他的遭遇。
幼子望着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只能以颤抖的声音掺伴着泪水,断断续续地复述着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大儿闻言,脸色骤变,愤怒与悲痛交织在一起,几乎失去了理智,老翁则是老泪纵横,浑浊的眼眸中满是自责与悔恨。
主家也是手足无措,一时之间竟,气氛变的分外的复杂。
待众人从无措中恢复过来后,主家决定召集乡邻,无论怎么样,先沿着山道找找再说。
乡人倒也朴质,善良,成群结队的沿着出村的山道穿搜寻,呼喊着次子的名字,希望奇迹能够发生。
然而,当落日的余晖洒满大地时,他们并没有找到幼子所说的亭舍,而是带回了在山道边被野兽啃食、拖拽后利余的一二残骸,那冰冷的现实如同重锤般击碎了所有人的希望。
最终,这些遗物被暂时的安置在村宗祠里。
是夜,月隐星匿,寒风穿堂而过,带来一阵令人心悸的凉意。
老翁一家和主家夫妇夫待在堂屋里,气氛有些悲沉。
“父亲,开门呀。”
突然,一阵急促而凄厉的叫门声突然划破寂静的夜空,宛如幽冥之中的呼唤,让人毛骨悚然。
大儿闻声欲起,心中尚存一丝侥幸,欲开门看个究竟,却被主家坚决阻挡。
“娃啊,别冲动,你想想,这人若是你哥,那山道上的遗物、残骸是谁的?”
“遗物是我弟的,但残骸不一定是,万一……”
“娃啊,你不懂村里的一些事儿,且再等等……”
两人一番争辩,声音虽低,却字字沉重,透露出无尽的哀伤与无奈。
老翁坐在一旁,面容憔悴,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已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与希望。
幼子则蜷缩在角落,眼中满是不知所措的惊恐与迷茫,他紧紧抱住自己胳膊,试图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寻找一丝安慰。
“大哥,你在吗,开门呀,我有些冷……”
次子在门外反复叫门,声音中带着刺骨的寒意与绝望的哭喊,他一边喊着冷,一边用力拍打着门扉,仿佛要将心中的恐惧与不甘全部倾泻而出。
然而,门内之人却只能默默承受这份煎熬,他们知道,门外的已不再是那个熟悉的次子,而是被某种未知力量所驱使的亡魂。
“老不死的,我知道你倒没睡着,我在山里淋了好大阵的雨……”
“忘恩负义的小王八蛋,今天我在山道里喊你都不带回头的……”
次子见门不开,愤怒与绝望交织在一起,开始在院外咒骂,那声音凄厉而尖锐,如同利刃般割裂了夜的寂静。
父子三人相视无言,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同样的结论——次子已亡,且被某种力量所困,无法解脱。
因为谁人也不如自家人了解他,做为家中排行老二,脾性是倔了点,但是纵然受了再大的委屈,对于至亲在言语也不会如此毒辣。
这一刻,悲伤与恐惧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整个院落。
父子三人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抱头痛哭起来。他们的泪水,不仅是对儿子、兄弟逝去的哀悼,更是对充满未知与恐惧的夜晚的无奈与控诉。
黎明前夕,黑暗与光明交织的时刻,村舍再次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慌乱所打破。
父子三人被急促的脚步声和惊恐的呼喊声惊醒,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他们急忙询问主家,得知就在刚刚,全村的灯笼突然骤然熄灭,村子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所吞噬。
这一异象再次引发了村民们的恐慌,要知道夜晚挑亮灯笼可是祖辈高人传下来的特殊习俗,灯笼灭、邪秽临的传言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在村中蔓延开来。
幸运的是,不久之后,灯笼再次重燃,橘红色的灯光再次在村里弥漫开来,为村民们带来了一丝安慰。
虽然慌乱的情绪逐渐平息,但每个人的心中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然而,第四天日一早,村舍中却传来了更加骇人听闻的消息。
几家村民家中传出了哀嚎声,原来是有四家人在一夜之间无故暴毙,共计十余口之多。他们的死相极为难看,仿佛是遭受了某种可怕的诅咒,让整个村庄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顿时,村舍之中,人心惶惶,恐惧与不安如同瘟疫般蔓延。
多家乡邻开始收拾行装,准备投亲避难,希望能逃离这片被邪秽笼罩的土地。
长子见状,深知此时离开或许是最明智的选择,于是他趁机劝说老翁一同结伴离开。
老翁望着满目疮痍的村庄和次子那尚未安息的残骸,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但也只能无奈应允。
在匆匆之中,他们草草地将次子的残骸下葬于村后的荒地之中,没有仪式,也没有哀歌,只有一片死寂和无尽的悲伤。
半晌午时,阳光炽烈,却难掩众人心中的沉重。
老翁带着两个儿子与主家拜别。
“还是随我们一块走吧,等事情平息后,再回来。”
“年纪大了,且不说外面还在兵荒马乱,单单念家这家就过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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