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万金死了。
盐州的乱局在张海和玄甲卫的联手镇压下,到了黎明时分终于平息。
望江楼的雅间里。
气氛有些沉闷。
苏青云的尸体已经被张海带走了,说是要葬在海边,让她听听海浪的声音。
桌子上放着两样东西。
一个是苏青云给的血书和账本。
一个是钱万金临死前交出的半张药方。
夜行云坐在桌前,盯着那半张药方看了整整一个时辰。
那半张药方上的字迹,像是一把把钩子,勾着他最痛苦的回忆。
母亲临死前的样子。
枯瘦,苍白,却还在对他微笑。
“云儿,要活下去。”
“别恨你父皇。”
原来,一切都是谎言。
阿缘坐在一旁,正在跟一块巨大的芝麻大饼较劲。
她吃得很香。
咔嚓咔嚓的咀嚼声,是这房间里唯一的声响。
芝麻粒掉得到处都是。
有的甚至崩到了那本珍贵的账本上。
玄影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想提醒又不敢。
毕竟现在殿下的心情,谁惹谁死。
但阿缘不怕。
在她的世界里,没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
而且,她觉得这屋子里的气味太苦了。
夜行云身上的黑线都要把屋顶顶穿了。
需要一点芝麻的香味来冲一冲。
“夜行云。”
阿缘突然开口。
她伸出一根沾着油的手指,指了指那本账本。
“这本书在哭。”
夜行云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阿缘。
“什么?”
“我说,这本书在哭。”
阿缘把最后一口饼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这上面的字,都是用一种很难过的水写的。”
“但是,字下面还有东西。”
阿缘走到桌边。
她低下头,把脸凑到账本上,几乎要贴上去。
“你看这里。”
她指着账本的一页空白处。
那里看起来什么都没有。
但是在阿缘的眼里。
那里有一些极其微弱的、像虫子一样的线条在扭动。
那是残留的“意念”。
写字的人,在写这本账的时候,心里藏着巨大的秘密和恐惧。
这种强烈的情绪,透过笔墨,渗进了纸张里。
只有阿缘这种能看透因果的人,才能看见。
“这里有字。”
阿缘肯定地说。
“但是它们躲起来了。”
夜行云皱眉。
他拿起账本,对着光看了看。
什么都没有。
“要怎么才能让它们出来?”
夜行云问。
他现在对阿缘这种神神叨叨的能力,已经从怀疑变成了依赖。
阿缘想了想。
她端起桌上那一碗还没喝的紫菜蛋花汤。
“这书渴了。”
“要给它喝汤。”
玄影大惊失色。
“阿缘姑娘!这可是唯一的证据!万一弄坏了……”
夜行云却抬手制止了玄影。
“倒。”
仅仅一个字。
阿缘嘿嘿一笑。
哗啦一声。
一碗热汤直接泼在了那页空白的纸上。
玄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然而。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被汤水浸湿的纸张并没有烂掉。
反而,那些原本空白的地方,慢慢显现出了一些淡红色的字迹。
这不是普通的墨水。
这是用特殊药水处理过的隐形字。
遇热,遇湿,才会显现。
而阿缘所谓的“书渴了”,不过是她看到了那层隐藏药水的干涸状态。
“……京城,太医院,鬼医……李长生……”
“……断魂散,无色无味,服之三载,油尽灯枯……”
夜行云死死盯着那几个显现出来的字。
李长生。
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那是当年父皇最信任的太医,也是负责给母亲调理身体的人。
后来母亲去世,李长生就告老还乡了,说是去了南方云游。
原来,他就是那个下毒的人!
而且,这账本的夹层里,还藏着一张银票。
银票的面额不大。
但上面的印章,却是京城“景王府”的私印。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彻底闭环。
景王夜行昭,买通太医李长生,给香妃下毒。
又勾结钱万金,利用盐税敛财,豢养死士,甚至勾结“幽都”。
这是一场持续了十几年的惊天阴谋。
目的只有一个。
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
“好一个大哥。”
“好一个手足情深。”
夜行云笑了起来。
笑得无比凄凉,又无比瘆人。
他手中的账本被捏得变了形。
“玄影。”
“属下在。”
“传信回京城。”
“就说……盐税案已破,钱万金畏罪自杀,账本……毁于大火。”
玄影一愣。
“殿下,这是为何?有了这铁证,我们就可以直接扳倒景王!”
夜行云摇了摇头。
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寒光。
“现在拿回去,父皇不会信的。”
“景王在朝中根基深厚,这一本账本,他可以说是我伪造的。”
“我要的,不是让他受罚。”
“我要让他……自乱阵脚。”
“只要让他以为证据没了,他就会放松警惕。”
“而我们……去找那个李长生。”
“人证物证俱在,才是他的死期。”
就在这时。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扑棱棱的声音。
一只灰色的信鸽落在了窗台上。
它的腿上绑着一个小竹筒。
玄影走过去,取下信筒,展开里面的纸条。
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殿下。”
“京城来信了。”
“不是给您的。”
“是给……安插在盐州的暗桩的。”
“但这暗桩已经被我们拔了,信鸽才飞到了这里。”
夜行云接过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字:
“圣旨已出,钦差王公公携带御赐毒酒,正在赶往盐州。务必在途中接应,确保……事成。”
夜行云的手指猛地收紧。
纸条化为齑粉。
“御赐毒酒。”
“看来,我在京城的那些好兄弟,是真的很想让我死在外面啊。”
阿缘这时候正好把桌上掉的芝麻粒都捡着吃完了。
她抬起头,看着夜行云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
又看了看那只在窗台上咕咕叫的鸽子。
“夜行云。”
“这鸽子看起来挺肥的。”
“能烤吗?”
夜行云原本满腔的怒火,被这一句“能烤吗”给噎了一下。
他看着阿缘那双清澈的大眼睛。
突然觉得,这世间的阴谋诡计,在这个饭桶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
他走过去,伸手揉了揉阿缘的脑袋。
“烤。”
“这只鸽子送你了。”
“不过,在吃之前。”
“我们要先去见一位‘老朋友’。”
“一位……送酒来的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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