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业的声音通过大功率电台的扬声器,在寒冷的空气中回荡。
请你,投降。
这四个字像是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博格大公的脸上。
观礼台上,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位海军元帅的身上。他的脸色从铁青变成了惨白,然后又涌上了一层不正常的潮红。
他的手死死抓着面前的栏杆,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
投降?
向一个流放犯?向一堆废铁?向一个他眼中的小丑投降?
这绝不可能。
如果他今天在这里低头,那么博格家族几百年的荣耀将荡然无存。他在军中的威信将彻底扫地。而那个一直对他虎视眈眈的皇兄,绝对会借此机会剥夺他所有的权力。
这是死局,但不是林建业给他的死局,是他自己把自己逼到了悬崖边上。
凯勒教授。博格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你的要塞,还能用吗?
站在他身后的凯勒教授浑身一震。
这位学术权威此刻也是满头大汗。他的移动堡垒被炸飞了,他的理论被那台到处乱窜的猎虎坦克践踏得体无完肤。
但是,K-29高地本身,就是他最大的作品。
能。凯勒教授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K-29高地的防御体系是按照抵抗战列舰主炮轰击的标准设计的。虽然移动堡垒没了,但固定阵地还在。
那就启动它。博格没有回头,依然死死盯着远处那辆孤零零的战车,我要让他知道,有些规矩,是他这种野蛮人永远打破不了的。
把他给我炸成碎片。
凯勒教授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信号发射器。
既然你不讲规矩,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凯勒喃喃自语。
他按下了按钮。
……
战场上。
林建业并没有等到博格的白旗。
他等到的是大地的震颤。
就在猎虎战车前方五百米处,原本覆盖着积雪和枯草的K-29高地山坡,突然发生了异变。
十几块巨大的伪装网同时滑落。
露出来的,不是岩石,也不是泥土。
而是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射击孔,以及黑洞洞的炮口。
那是整整十二门固定式的反坦克炮,以及四门大口径的臼炮。它们并不是临时部署的野战火炮,而是像钉子一样深深嵌入山体内部的永久性工事。
这就是凯勒教授的最终防线。
永固工事。
这些火炮的射界经过精密的计算,在猎虎战车的前方交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火力网。
这就是陷阱!刘承风在车舱里尖叫,雷达上全是红点!
后退!何山本能地想要挂倒挡。
不准退!林建业大吼,这是交叉火力!后退就是把侧面卖给他们!
轰!轰!轰!
林建业的话音未落,凯勒的防线开火了。
哪怕是训练弹,在如此密集的火力覆盖下,也形成了恐怖的金属风暴。
数十枚炮弹在猎虎战车的周围炸开,泥土和弹片如同暴雨般倾泻在装甲上。
当!当!当!
车体内响起了密集的敲击声,就像是有无数个巨人在用铁锤疯狂地敲打着这口大钟。
高平死死抓住炮长的瞄准镜支架,即便有液压悬挂的缓冲,这剧烈的震荡也让他感到一阵阵眩晕。
我的瞄准镜模糊了!震动太大了!高平喊道。
油温警报!冷却系统压力过载!祝云山看着疯狂跳动的仪表盘,脸上一片惨白,外面的爆炸正在加热空气,散热器效率在下降!
凯勒教授并没有想要击穿猎虎。
他知道那身倾斜装甲有多硬。
他的策略很简单,也很恶毒——震死它。
用无休止的火力覆盖,震断它的履带,震碎它的观瞄设备,震晕里面的乘员。只要让它停下来,哪怕只有一分钟,固定炮台的集火就能把它的装甲一层层剥下来。
这就是要塞理论的精髓——用绝对的资源和阵地优势,通过消耗战来窒息对手。
我们撑不住多久!何山大吼,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履带在打滑!前面的路被炸烂了!
林建业紧紧抓着车长潜望镜的把手,透过布满裂纹的镜片,观察着外面的地狱。
他在找死角。
任何防线都有死角。固定炮台虽然威力巨大,但它们的射界是死的。
凯勒教授追求的是完美的覆盖,但他忽略了一个问题。
这是近距离作战。
猎虎距离山脚只有五百米。
在这个距离上,山顶和高处的火炮存在俯角限制。它们打不到山脚下的盲区。
而山腰处的平射炮,虽然能打到,但它们为了追求防护,射击孔开得很小,左右射界极其狭窄。
冲过去。林建业突然下令。
什么?!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往哪冲?炮口上吗?何山问。
往死里冲。林建业指着正前方那个喷吐着火舌的最大碉堡,那是他们的核心阵地。只要冲到它鼻子底下,其他的炮就打不到我们了!
那是灯下黑。
但是那里有反坦克壕!何山喊道。
那就飞过去!就像在c区一样!林建业咆哮道,这是唯一的生路!何山!给我把油门踩进油箱里!
何山看着那片火海,眼中的恐惧逐渐变成了疯狂。
他知道,林建业是对的。
后退是死。原地不动是死。
只有向前,才有一线生机。
妈的!拼了!
何山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右脚狠狠地跺在了油门踏板上。
轰——!!!
开山发动机发出了一声濒临崩溃的尖啸。
原本在炮火中摇摇欲坠的猎虎战车,突然像一头被激怒的犀牛,顶着密集的弹雨,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那是令人窒息的一幕。
观礼台上,皇太子赢昭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死死抓着栏杆。
他要干什么?凯勒教授惊恐地看着那辆在火光中越来越大的战车,他疯了吗?他想撞毁我的碉堡吗?
挡住他!快挡住他!博格大公对着通讯器嘶吼。
红军的炮火更加猛烈了。
一枚大口径高爆弹在猎虎的履带旁炸开,巨大的冲击波让几十吨重的车体都猛地一歪。
左侧履带受损!刘承风报告,监控灯亮了!
不管它!只要没断就别停!林建业死死盯着前方。
四百米。
三百米。
猎虎的外挂装甲已经被打得坑坑洼洼,那些何山焊接上去的备用履带板被打飞了大半。它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遍体鳞伤的角斗士,浑身流淌着机油和冷却液的鲜血。
但它的速度没有减慢。
相反,它越来越快。
高平。林建业喊道。
在。
看到那个射击孔了吗?
看到了。
那是凯勒防线的核心,一座半埋式的混凝土碉堡,里面是一门88毫米反坦克炮。
此时,那门炮正在疯狂地向猎虎倾泻着火力。
把它给我堵上。林建业冷冷地下令。
高平的嘴角微微上扬。
在这个距离,在这样的颠簸中,要把炮弹打进那个只有脸盆大小的射击孔,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他是高平。
他是能在移动中打断铁轨的男人。
何山,稳住一秒。高平说。
何山咬着牙,在炮火纷飞中,硬是凭借着肌肉记忆,在冲过一个弹坑的瞬间,通过液压悬挂的微调,让车身保持了一瞬间的水平。
就是这一瞬间。
开火!
轰!
猎虎那根伤痕累累的炮管再次喷出怒火。
一枚钨芯穿甲弹,带着所有人的希望,笔直地飞向了那个喷吐火舌的洞口。
没有爆炸。
因为炮弹直接钻进去了。
下一秒。
那个坚固的混凝土碉堡内部,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紧接着,一股黑烟和火焰从射击孔里喷涌而出。
哑火了。
那门威胁最大的反坦克炮,被高平一炮封喉。
缺口打开了!祝云山兴奋地大喊。
冲进去!林建业下令。
猎虎战车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过了最后一百米的死亡地带。
它冲到了山脚下。
它冲进了凯勒教授精心设计的火力死角。
在这里,山顶的火炮打不到它,两侧的平射炮转不过来。
它就像是一根卡在喉咙里的鱼刺,让整个K-29高地的防御体系瞬间瘫痪。
怎么可能……
凯勒教授瘫软在椅子上,看着那辆停在他防线脚下的战车,眼神空洞。
他引以为傲的交叉火力,他计算完美的射界,竟然被这样蛮不讲理地突破了。
这不是科学……他喃喃自语。
这是战争。
林建业在车舱里,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油污。
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耳鸣声。
但他还活着。
他们都还活着。
老何,还能动吗?林建业问。
何山看了一眼仪表盘,苦笑道:水温红线,机油压力报警,左侧履带只有一半连着。但只要你不让它飞,爬还是能爬的。
那就爬。
林建业抬头看向头顶那陡峭的山坡,看向那些隐藏在战壕里的红军士兵。
凯勒的防线已经被我们撕开了一个口子。
现在,该去碾碎他们的堑壕了。
准备白刃战。
林建业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血腥味。
我们要把这面旗帜,插到博格的指挥所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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