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那颗孤零零的星号,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林溪心底漾开一圈圈难以平复的涟漪。狂喜并未如预想中那般喷薄而出,反而化作一股深沉而温热的暖流,缓缓浸润四肢百骸。她站在初夏的夜空下,仰头望去,真实的星辰与屏幕里的符号在她眼中重叠,交织成一片璀璨的光晕。
她没有回复那个星号。有些时刻,语言是多余的。
她收起手机,双手插在运动裤口袋里,慢慢地沿着林荫道往回走。夜风带着玉兰的余香和青草的气息,轻柔地拂过她汗湿的发梢和依旧发烫的脸颊。路边的灯火次第亮起,将她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她能听到自己平稳而有力的心跳,与这静谧的夜晚同频。
回到宿舍,室友们都不在。她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凉白开,一口气喝下,才感觉喉咙里那股灼热的激动稍稍平息。她打开电脑,再次点开那封录用通知邮件,逐字逐句地读着,仿佛要确认这不是一场美梦。然后,她将邮件转发给了导师。
几乎是立刻,导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听筒里传来导师难得激动的声音:“林溪!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可以!这可是硬仗啊,打得太漂亮了!这下好了,咱们组的代表性成果又添一枚重磅!……”
导师兴奋地说了很多,林溪安静地听着,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她感谢了导师的指导和支持,语气平静,带着经过锤炼后的沉稳。
挂了电话,宿舍里重新恢复安静。巨大的喜悦此刻才如同退潮后显露的沙滩,细腻而真实地铺陈开来。她站起身,在并不宽敞的宿舍里轻轻踱了几步,然后停在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和远处城市的灯火。
她想起了很多。想起在南欧那个紧张得手心冒汗的下午,他如同神只般意外降临,给她无声的定力;想起秋日校园里,他系着她送的领带,在讲台上挥斥方遒;想起寒冬深夜,他发来苏黎世冰封的湖面,说“雪停了”;想起那个飞雪之夜,他沉默地护送她回实验室,肩头落满雪花;想起他留下的那张黄色便签,“保持联络”;更想起修改论文那些煎熬的日夜,他精准投递的文献和那句“沉住气”……
这一切的画面,最终都汇聚成屏幕上那颗沉默的星。
是他,在她学术起步最关键的阶段,扮演了灯塔、砺石与后盾的多重角色。他指引方向,磨砺锋芒,并在她独自冲锋时,给予最坚实的信任与支持。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窗外的灯火。这不是委屈的泪,也不是狂喜的泪,而是一种被深刻理解、被郑重托付、并最终不负所托后,那种混杂着感激、释然与巨大成就感的复杂情绪。
她抬手擦去眼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是导师在课题组群里发布了这个好消息,群里瞬间被恭喜和欢呼的表情包淹没。同门、师兄师姐的祝福纷至沓来。林溪一一回复着谢谢,心情在集体的欢腾中,变得更加踏实和温暖。
她意识到,这不仅是个人的胜利,也是整个课题组,乃至所有关心她的人的喜悦。
喧闹渐渐平息后,她再次点开与陆辰的对话框。那个星号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她看着它,心中充满了某种宁静而强大的力量。
她打开邮件,开始撰写一封新的邮件。收件人,是他。
邮件正文,她没有提及论文一个字,也没有感谢他的指导——她知道,那些都不必言说。她只是写道:
“陆老师,京大荷塘的荷花开始打苞了。听说今年开得会很好。林溪。”
她发送了这封邮件。
没有期待立刻回复。她只是,想告诉他这个与学术无关的、关于夏天的、带着生机与美好的消息。就像他曾经告诉她“雪停了,苏黎世湖面结冰了”一样。
这是一种超越师徒、超越合作者关系的分享,是灵魂在并肩跋涉后,于同一高度上的、轻盈的共振。
她关掉电脑,洗漱,躺到床上。夏夜的微风透过纱窗吹进来,带着丝丝凉意。她闭上眼睛,脑海里不再是纷繁的数据和公式,而是满池待放的荷苞,是璀璨的星空,是他沉静而深邃的眼眸。
论文被接受的喜悦,已然内化为一种更深沉、更持久的前行动力。
她知道,学术之路漫漫,这只是攀登途中一个小小的营地。未来还有更高的山峰,更险峻的道路。
但她无所畏惧。
因为她的行囊里,已装满了星光。
喜欢当戏精少女遇上配合班长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当戏精少女遇上配合班长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