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振翅,掠过烟波浩渺的太湖。水天一色,岛屿星罗棋布,如散落玉盘。洛惊云所指的安全处,是湖心一座被云雾笼罩的苍翠小岛。岛屿不大,却地势奇峻,灵气氤氲,似有天然阵法遮蔽。
鹤落岛心竹林。几间简朴竹舍依山傍水,清幽静谧。
“此地是贫道暂居之所,有阵法守护,幽冥教一时难以察觉。”洛惊云引沈青囊入内,取来清水伤药,“沈药仙先处理伤势。”
“有劳。”沈青囊不再客套,盘膝坐下,运功逼毒。蚀骨散毒性猛烈,已侵入经脉,幸得清蕴丹压制,加之《青囊经》真气精纯浩荡,半个时辰后,左臂青黑渐退,麻痹感消散。内腑震荡也平稳下来。
玄霜伏在一旁,舔舐前爪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那是断桥时为阻挡尸潮所伤。沈青囊为其敷上金疮药,玄霜低呜一声,闭目调息。
洛惊云静立一旁,目光扫过沈青囊运功时周身流转的青色光晕和那精妙绝伦的逼毒手法,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此女修为精深,医术通玄,远超传闻。
疗伤完毕,沈青囊起身致谢:“多谢道长赠药护持。不知道长为何会在太湖?对江南疫情了解多少?”
洛惊云请沈青囊竹亭中就坐,沏上清茶,方道:“贫道奉师门之命,下山游历,月前途经江南,察觉此地死气冲天,疫病横行,绝非天灾。暗中查探,发现疫情源头似与幽冥邪教有关,且蔓延极快,官府束手。贫道便滞留此地,一方面救治百姓,一方面查探邪教踪迹。今日在湖边巡视,感应到圣女玉符波动与杀气,故赶来查看,恰遇影杀楼行凶。”
他顿了顿,看向沈青囊:“沈药仙从寒山寺方向而来,可是发现了什么?”
沈青囊神色凝重,将寒山寺所见详细道来:白骨祭坛、疫种肉瘤、幽冥黑袍人、以及那实力恐怖的妖僧!
“……那妖僧,疑似寒山寺住持,但气息诡异,似被操控,又似主谋,其实力深不可测,远超寻常幽冥教徒。疫种之源不除,疫情永无宁日!”沈青囊沉声道。
洛惊云听完,剑眉紧锁:“果然如此!贫道此前探查,也发现疫情核心在寒山寺,但寺内邪气冲天,禁制重重,不敢贸然深入。没想到幽冥教竟将佛门净地变成如此魔窟!还有影杀楼插手……”他眼中寒光一闪,“影杀楼认钱不认人,出现在此,定是受雇于人。莫非……与幽冥教勾结?”
“极有可能。”沈青囊点头,“影杀楼埋伏在撤离必经之路,时间地点拿捏精准,若非道长相助,我恐难脱身。幽冥教欲将我灭口,掩盖寒山寺秘密。”
两人对视一眼,均感事态严重。幽冥教制造尸疫,影杀楼暗中刺杀,其图谋绝非仅仅祸乱江南那么简单!
“必须尽快将消息传出去!”沈青囊取出那枚蝴蝶玉符,“我需联系南疆圣女,她或能与朝廷沟通。”
她尝试以心神沟通玉符,玉符微热,传递出模糊的方位感应和一丝焦虑情绪——是蓝彩蝶!她感应到了!但距离太远,无法清晰交流。
“玉符感应范围有限,需靠近南疆,或寻特殊传讯法阵。”沈青囊蹙眉。
“传讯之事,或可一试。”洛惊云沉吟道,“离此岛三百里外,有本门一处外事别院,设有‘万里传讯阵’。只是……如今外界疫情肆虐,幽冥教眼线遍布,贸然出行,恐打草惊蛇。”
他看向沈青囊:“当务之急,是沈药仙先恢复伤势,再从长计议。贫道对此疫略有研究,或可交流一二,共商对策。”
沈青囊正有此意。洛惊云出身太乙剑宗,见识广博,剑气纯阳,对幽冥邪术或有克制之法。两人便在竹亭中,针对疫情切磋探讨起来。
沈青囊详述了疫种特性:与宿主共生、蕴含精神烙印、惧雷霆纯阳之力、可通过咬伤传播、受疫种之源控制等。
洛惊云则分享了近日观察:感染者白日行动迟缓,畏光,但夜晚活性大增;对声音、活气极度敏感;普通刀剑难伤,但蕴含纯阳真气的攻击效果显着;其传播似乎有地域限制,水域、山脉有一定阻隔作用。
“疫种惧阳,或许可借天地阳气布阵,暂时遏制其扩散。”洛惊云提议。
“可行,但治标不治本。”沈青囊凝思,“疫种与宿主共生极深,强行驱除则宿主亡。需找到一种方法,既能净化疫种,又不伤宿主性命……或者,找到疫种之源的控制法门,反向解除。”
她想起蛊王对疫种的压制,以及《蛊神经》中一些玄奥法门,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能否以蛊王为引,结合《青囊经》生机,创出一种能中和疫种邪气、唤醒宿主神智的“净化之蛊”?
但这需要时间试验,且风险极大。
“或许……可从影杀楼身上找突破口。”洛惊云忽然道,“他们为何刺杀你?雇主是谁?找到雇主,或能揭开更多阴谋。”
沈青囊点头。影杀楼是条重要线索。
接下来的两日,沈青囊在岛上静心疗伤,钻研《蛊神经》,尝试推演“净化之蛊”。洛惊云则外出探查周边疫情和影杀楼动向,并采集了一些感染者样本回来研究。
两人联手,进展颇快。沈青囊发现,以《青囊经》生机温养蛊王,再引导其散发出的神圣气息,对离体的疫种有微弱的净化效果!虽然对体内疫种效果未知,但至少证明方向可行!
洛惊云也凭借太乙剑宗秘法,结合沈青囊提供的疫种特性,设计出几种简易的“纯阳辟疫阵”,可小范围净化空气,阻隔低阶感染者。
然而,平静很快被打破。
第三日黄昏,洛惊云御剑归来,神色凝重:“沈药仙,情况有变!幽冥教似有大规模异动!寒山寺方向邪气冲天,似在举行某种仪式!另外,影杀楼的人出现在太湖周边,似乎在搜寻什么!”
沈青囊心一沉。幽冥教要有大动作了!影杀楼阴魂不散,此地也不安全了!
“我们必须尽快行动!”沈青囊决然道,“兵分两路!我去探查幽冥教仪式,设法破坏!道长去寻影杀楼线索,查明雇主!无论结果如何,三日后,在道长所说的别院汇合,传送消息!”
洛惊云沉吟片刻,知这是当前最佳方案,点头同意:“好!事不宜迟,即刻动身!沈药仙务必小心,那妖僧厉害,不可力敌!”
“我省得。”沈青囊收拾妥当,与玄霜准备趁夜出发。
临行前,洛惊云取出一枚剑形玉符递给沈青囊:“此乃本门‘剑讯符’,百里内可感应彼此方位,遇险捏碎,贫道顷刻即至。”
“多谢。”沈青囊收下玉符,抱拳一礼,“保重!”
“保重!”
夜色中,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离开小岛,没入茫茫太湖,奔向各自的战场。
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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