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药谷,过荆州,入巴蜀,穿秦岭,渡黄河。
一路向西,山势渐高,气候渐燥。三人快马加鞭,兼程赶路。慕容清熟悉商路,沿途避开险峻,补给水源,省去不少麻烦。蓝彩蝶以蛊虫探查四方,提前预警,避开了数股流寇和妖兽。沈青囊则利用医术,沿途救治了几波患病的牧民和商旅,也换来一些西域的情报和向导。
越往西,人烟越稀,风物迥异。黄沙漫漫,戈壁无垠,远处雪山皑皑,映衬着湛蓝的天穹。空气中弥漫着干燥和尘土的气息,与江南的温润截然不同。
“过了前面‘玉门关’,便是西域地界了。”慕容清指着远处一座孤零零的土黄色关城,声音带着些许紧张和期待。玉门关,中原与西域的分界,春风不度,故人长绝。
关城残破,戍卒寥寥,只有几面褪色的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查验过路引(洛惊云所备),三人顺利出关。回首望去,中原已在茫茫黄沙之后。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蓝彩蝶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戈壁,神色凝重。西域并非乐土,这里势力交错,民风彪悍,更有拜火教这等庞然大物盘踞。
按照约定,她们需在“楼兰古城”与昆仑剑派接应之人汇合。楼兰乃古国废墟,如今是西域商道重要中转站,三教九流汇聚。
“楼兰距此尚有千里,中途需穿越‘死亡之海’和‘火焰山’两处险地。”慕容清摊开一份羊皮地图,指点道,“死亡之海多流沙、幻境、沙盗;火焰山则是赤炎山脉余脉,地火肆虐,酷热难当,更有火系妖兽出没。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沈青囊点头,取出一瓶“清心丹”分与二人:“此丹可抵御幻境和酷热。至于沙盗和妖兽,唯有小心行事。”
休整半日,补充了饮水干粮,三人骑上耐旱的骆驼,踏入茫茫戈壁。
死亡之海,名不虚传。白日酷热如烤炉,夜晚严寒似冰窟。流沙陷阱遍布,狂风卷起黄沙,遮天蔽日。更诡异的是,沙海之中,常现海市蜃楼,幻化出绿洲、清泉、故人,诱人深入绝境。
幸有“清心丹”和蓝彩蝶的“破妄蛊”,三人一路有惊无险。途中遭遇两股沙盗,皆被蓝彩蝶以音波蛊惑,自相残杀而溃散。沈青囊则以银针射杀了几只潜伏沙中的“沙蝎”和“鬼面蛛”,取了毒囊备用。
十日后,三人抵达火焰山边缘。
远远望去,赤红色的山峦连绵起伏,如同燃烧的巨龙横亘大地。空气中热浪扭曲,地面龟裂,寸草不生。尚未靠近,已觉热风扑面,口鼻发干。
“火焰山深处,有地火熔岩,非人力可渡。我们只能沿山脚绕行,但需小心‘地火喷发’和‘火蜥兽’。”慕容清擦着汗道。
三人服下“避火丹”,催动真气护体,牵驼缓行。越靠近山脚,温度越高,即便有丹药和真气,也汗如雨下,口干舌燥。骆驼焦躁不安,嘶鸣连连。
行至一处山谷,两侧赤壁高耸,热风在谷中形成涡流,如同蒸笼。突然,地面剧烈震动!
“不好!地火喷发!快退!”蓝彩蝶急喝。
话音未落,前方地面裂开数道缝隙,赤红色的岩浆如同火龙般喷涌而出,高达数丈!炽热的气浪席卷而来,三人连忙后退,骆驼受惊狂奔,转眼不见踪影。
岩浆落处,岩石融化,草木成灰。更有数块熔岩溅射而来,速度极快!
“小心!”沈青囊一把推开身旁的慕容清,自己则被一块熔岩擦过左臂,衣袖瞬间焦黑,皮肤火辣辣地疼。
“师妹!”蓝彩蝶玉笛一挥,音波震散几块熔岩,扶住沈青囊。
“无妨,皮外伤。”沈青囊咬牙,取出金疮药敷上。药粉触及伤口,发出滋滋声响,疼痛稍减。
地火喷发持续了约一炷香时间,渐渐平息,留下满目疮痍和滚烫的地面。骆驼早已跑远,行李也失落大半。
“徒步穿越,难了。”慕容清看着炽热的地面,忧心忡忡。
就在这时,沈青囊怀中那枚幽冥骨片再次微微发热。她心中一动,取出骨片。只见骨片上暗红纹路流转,隐隐指向山谷深处某个方向。
“有感应?”蓝彩蝶问。
“嗯,骨片指向那边,似有异常。”沈青囊看向骨片所指,那是一处被地火喷发撕裂的岩壁裂缝,黑黝黝的,深不见底,却有丝丝凉气渗出。
“地火喷发后,竟有凉气?不合常理。”蓝彩蝶警惕道。
“或许别有洞天。如今前路被阻,不如一探。”沈青囊提议。骨片的异动,或许意味着机缘或线索。
三人小心翼翼靠近裂缝。凉气更甚,与周围酷热形成鲜明对比。裂缝仅容一人通过,向内延伸,竟是一条天然形成的向下甬道,岩壁光滑,似有水流冲刷痕迹。
“小心。”蓝彩蝶放出一只萤火蛊探路,确认无危险后,率先进入。沈青囊、慕容清紧随其后。
甬道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眼前竟是一处巨大的地下溶洞!洞顶垂下无数钟乳石,闪烁着幽蓝的荧光。地下河潺潺流淌,水汽氤氲,温度宜人。更奇的是,洞中生长着许多外界罕见的喜阴植物,甚至还有几株散发淡淡清香的“寒玉兰”!
“此地竟有如此奇景!”慕容清惊叹。
“地火之上,竟有寒泉,阴阳交汇,造化玄奇。”沈青囊蹲下身,掬起一捧泉水,只觉沁凉入骨,蕴含一丝精纯水灵之气。“此水乃地脉寒泉,可解热毒,补充水分。”
三人补充饮水,稍作休整。沈青囊采集了一些寒玉兰和其他珍稀草药。骨片的感应更加强烈,指向溶洞深处。
沿着地下河前行约里许,前方出现一座天然石台。石台上,竟盘坐着一具……白玉般的骷髅!
骷髅晶莹剔透,宛若美玉雕成,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和威压。其身前,摆放着一卷兽皮卷轴,和一枚鸽卵大小、赤红如火、内部似有岩浆流动的……晶石!
“这是……坐化在此的前辈高人?”蓝彩蝶肃然。
沈青囊目光落在那枚赤红晶石上,骨片的感应正是来源于它!她上前,谨慎地拿起晶石。入手温热,却并不灼人,内部似有火焰流动,散发出精纯无比的火灵之气!
“这是……‘地心火精’?!”蓝彩蝶见多识广,惊呼道,“传闻乃地心深处万年火灵凝聚而成,蕴含至阳至纯的火系本源,是修炼火系功法的无上至宝!亦是炼制顶级火系法宝、丹药的主材!”
沈青囊心中一动。地心火精,至阳至纯,或许……可助她中和体内残留的幽冥死气,加速伤势恢复?甚至对玄霜的冰系妖丹也有裨益?
她展开那卷兽皮。上面以古篆写着:
“余,离火散人,误入此地,得遇火精,欲炼化之,以证大道。然火精暴烈,反噬己身,油尽灯枯,坐化于此。留卷警示后来者:火精虽好,非大机缘、大毅力、大功德者不可轻取。若得之,善用之,莫蹈吾覆辙。卷末附《离火控灵诀》一篇,或可助有缘人一二。”
原来是一位修炼火系功法的高人,因炼化火精失败而坐化。沈青囊翻到卷末,果然有一篇控火法诀,精妙深奥。
“此物与我有缘,却非我道。”沈青囊对火精虽动心,但自知所修《青囊经》主木系生机,与此物相冲。不过,《离火控灵诀》或许可参详,触类旁通。她收起兽皮卷,看向火精。
“师妹,此物你欲如何处置?”蓝彩蝶问。
沈青囊沉吟片刻:“火精乃天地奇珍,留于此地蒙尘可惜。我可暂收,他日或赠予有缘,或用于炼丹布阵。这《离火控灵诀》我们可抄录一份,原卷与前辈遗骸,当妥善安葬,以全其道。”
蓝彩蝶点头赞同。三人合力,在溶洞一侧寻了处干燥之地,将离火散人遗骸与兽皮原卷恭敬安葬,立碑为记。
做完这些,沈青囊方将地心火精小心收起。此物气息暴烈,她用数层寒玉盒封存,又以符箓镇压,才放入行囊。
得到火精,骨片安静下来。三人休整完毕,寻路出了溶洞,竟发现另一出口通往火焰山另一侧,省去了绕行之苦。
“看来,冥冥中自有天意。”慕容清感慨。
历经半月跋涉,穿越戈壁、死亡之海、火焰山,三人终于望见了远方黄沙中,那片断壁残垣的古城轮廓——楼兰。
夕阳如血,将古城染成一片金黄。风中传来驼铃和胡笳的声音,夹杂着牛羊的嘶鸣和商贩的吆喝。这座丝绸之路上的古老枢纽,虽已衰落,却依然散发着勃勃生机。
“到了。”沈青囊望着古城,目光深邃。这里,将是她们在西域的第一个落脚点,也是风暴开始汇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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