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周文景,奉旨为娘娘请脉。”周太医躬身行礼,沈青囊低头紧随其后。
“周爱卿平身。”一个慵懒中带着几分沙哑的女声从纱幔后传来,正是当朝皇后苏氏。“近前来吧。”
周太医应了声“是”,小心翼翼地上前几步,在凤榻前的锦墩上坐下。沈青囊则垂首立于其侧后方,目光低垂,神识却悄然散开,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纱幔后,皇后苏氏约莫三十许年纪,容貌美艳,却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和疲惫,确实是一副病容。但沈青囊敏锐地察觉到,她这病,并非全然作伪,却也不是寻常病症,更像是……心神耗损过度、长期郁结于心所致。
周太医仔细为皇后诊脉,眉头微蹙。皇后脉象浮滑中带涩,肝气郁结,心脉虚弱,确是忧思过度之症,但似乎……并无性命之忧。
“娘娘凤体乃忧思劳神所致,肝气不舒,心脾两虚。需静心调养,舒畅情志,辅以疏肝理气、宁心安神之药,假以时日,自可痊愈。”周太医斟酌着词句回禀。
皇后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病情,目光却似有似无地扫过周太医身后的沈青囊,淡淡道:“周爱卿身后这小药童,倒是眼生得很。”
周太医心头一紧,忙道:“回娘娘,是新来的学徒,手脚还算伶俐,带他出来历练历练。”
皇后未再追问,转而幽幽一叹:“陛下龙体欠安,朝局动荡,本宫这心里……如何能静得下来?只盼陛下早日康复,太子殿下能稳住朝纲才好。”她话语间带着关切,但沈青囊却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忧虑,但似乎……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焦躁?
“娘娘放宽心,陛下洪福齐天,定能逢凶化吉。”周太医只能宽慰。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端着一碗漆黑的汤药进来:“娘娘,该用药了。”
皇后蹙眉,显然对汤药十分抗拒,但还是接过药碗。就在她低头准备服药的瞬间,沈青囊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皇后纤细的手腕内侧,靠近袖口的地方,隐约有一道极淡的、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暗红色细线!
那红线极其细微,若非沈青囊目力惊人且刻意观察,绝难发现!且其走向诡异,不似血脉,反倒像是……某种蛊虫潜伏的痕迹?!
沈青囊心中剧震!皇后也被下了蛊?!是控制?还是监视?
皇后似乎并未察觉沈青囊的注视,勉强喝下汤药,将药碗递给宫女,挥了挥手:“本宫乏了,周爱卿退下吧。”
“臣告退。”周太医如蒙大赦,连忙带着沈青囊躬身退出。
离开坤宁宫,回到相对安全的太医院值房,周太医才长长舒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药仙,方才……可有何发现?”周太医急切地问道。他隐约感觉,沈青囊在坤宁宫时气息有细微变化。
沈青囊面色凝重,布下一个小型隔音结界,低声道:“皇后之病,半真半假。忧思过度是真,但她体内……可能被种了蛊。”
“蛊?!”周太医骇然失色,“这……这怎么可能?!宫中戒备森严,何人能对皇后下蛊?”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沈青囊眼神锐利,“下蛊者手段极为高明,那蛊虫潜伏极深,若非机缘巧合,难以察觉。而且,此蛊似乎并非致命,更像是一种……控制或监视的手段。”
她联想到陛下所中之毒和禁制,以及黑巫国方士的存在,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难道皇后也是受害者?亦或是……她与下毒者并非完全同心,甚至本身也受制于人?
若真如此,这宫廷内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我们必须尽快取得陛下所服丹药的样本。”沈青囊下定决心,“皇后这边暂且不论,陛下的毒耽搁不得。”
周太医苦笑:“丹药存放在养心殿丹房,由曹正淳心腹把守,根本无法接近。”
沈青囊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周太医,你可知丹房的具体位置?以及守卫换班的间隙?”
周太医一愣,压低声音:“药仙是想……夜探丹房?这太危险了!养心殿如今如同龙潭虎穴!”
“顾不了那么多了。”沈青囊语气坚决,“陛下病情危殆,每拖一刻,便多一分危险。我自有手段隐匿行踪,只需你提供详细情报。”
周太医见沈青囊心意已决,知事关重大,咬牙道:“好!丹房位于养心殿东配殿,有专人把守,每两个时辰换班一次,子时换班时,会有约莫一炷香的间隙,守卫最为松懈。但殿外还有高进安排的暗哨,巡逻不断……”
“子时么……足够了。”沈青囊计算着时间,“今夜子时,我便行动。”
是夜,月黑风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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