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书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青禾铺开信纸,毛笔在砚台上蘸了蘸,墨迹氤氲开一股淡淡的松烟味。她需要写一封回信,一封既能暂时安抚住王秀兰,又能为后续行动争取时间的信。
不能显得太急切,那会显得她慌了手脚,正中了王秀兰的下怀。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否则以王秀兰的性子,真有可能不管不顾地闹到部队来,虽然最终掀不起大浪,但终究是恶心人,还会影响陆承军和她在学校的声誉。
她沉吟片刻,落笔。字迹模仿着原主记忆中那种带着点怯懦和恭顺的笔触,语气却藏在字里行间。
“父亲大人膝下:
见信惊悉您身染重疾,女儿心如刀绞,恨不能即刻飞回床前侍奉汤药。然女儿远在千里之外,身不由己,且近日刚入师范学院就读,课业繁重,纪律严明,非特殊情况不得轻易请假离校,否则恐影响学业乃至毕业分配,前途尽毁。望父亲体谅女儿难处。
至于药费一事,女儿听闻亦是焦急万分。无奈随军生活清贫,承军工资虽稳定,但每月开销亦是不小,房租、水电、伙食、人情往来,所剩无几。女儿虽有心尽力,然眼下实在囊中羞涩。但请父亲与继母宽心,女儿已在课余设法寻找些抄写、缝补的零工,一旦攒下些许银钱,定当第一时间汇回,以解燃眉之急。恳请父亲务必保重身体,积极配合大夫治疗,待女儿这边稍有眉目,再图归省。
不孝女 青禾 叩首
xx年x月x日”
写完,她轻轻吹干墨迹,仔细读了一遍。信里,她强调了“学业纪律严明”和“前途尽毁”,这是给王秀兰设置的第一个障碍,让她知道不是想回来就能回来的。又详细描述了“清贫”和“囊中羞涩”,并抛出一个“寻找零工”的远期承诺,既是哭穷,也是拖延。语气极尽恭顺与无奈,将一个担忧父亲却又无能为力的“孝女”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她甚至能想象王秀兰读到这封信时的表情:先是看到“心如刀绞”时可能闪过一丝得意,但接着看到“不能离校”、“没钱”时,那张刻薄的脸一定会垮下来,转而气急败坏。
但这还不够。这只是缓兵之计。真正的关键在于核实。沈青禾将信仔细封好,贴上邮票,却没有立刻寄出。她需要等一个消息。
第二天下午没课,沈青禾特意去了趟赵春梅家。赵春梅正在院子里晾晒萝卜干,见沈青禾来了,忙擦擦手迎上来:“青禾来啦?快屋里坐,正好我娘家捎来的红薯干,甜着呢。”
沈青禾笑着接过红薯干,和赵春梅进了屋。寒暄几句后,她状似无意地提起:“春梅姐,有件事想麻烦你打听一下。”
“啥事?你说!跟姐还客气啥?”赵春梅爽快地说。
沈青禾叹了口气,脸上带上恰到好处的忧虑:“昨天收到老家来信,说我父亲病重,急需用钱。我心里实在放心不下,但又怕……怕是有人故意诓我。你知道的,我家那情况……”她没把话说全,但赵春梅立刻心领神会。沈青禾家那点事,在大院里早就不是秘密了。
赵春梅一拍大腿:“我就知道!那起子黑心肝的,见不得你好!青禾你别急,我娘家离你们县不算远,我这就给我娘家兄弟写封信,让他悄悄去你们家那边打听打听,看你爹到底咋样了。保准给你打听得明明白白的!”
沈青禾要的就是这句话。她感激地握住赵春梅的手:“春梅姐,真是太谢谢你了!这事儿……最好别声张,我怕打草惊蛇。”
“我懂我懂!”赵春梅压低了声音,“你放心,我让我兄弟机灵点,就说是远房亲戚顺道打听,绝不让你难做。”她看着沈青禾清瘦的脸庞,心疼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看陆营长把你养得脸上刚有点肉色,可别为这事又愁坏了。现在你有学上,有工作,日子越过越好,可不能让他们给搅和了。”
沈青禾心里一暖,点了点头。这就是战友的情谊,不需要太多言语,就能理解你的难处,并伸出援手。
从赵春梅家出来,沈青禾心里踏实了不少。现在,她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待赵春梅娘家的消息,也等待陆承军归来。
接下来的几天,沈青禾强迫自己将精力投入到学习和工作中。白天在学校认真上课,参与小组讨论;下午放学后,要么去家属工厂看看新一批产品的进度,要么就回家看书、整理笔记。她努力让自己的生活节奏保持正常,不给那封糟心的信任何可乘之机,去扰乱她来之不易的平静。
但夜深人静时,看着身边空着的枕头,她还是忍不住会想,如果陆承军在就好了。他话不多,但那份沉稳如山的气场,总能给她莫大的安全感。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大概会像他带兵一样,先侦察敌情,再制定策略,然后果断出击。
想到他可能皱着的眉头和冷静分析的样子,沈青禾嘴角微微上扬。好像,也没那么慌了。
又过了两日,傍晚时分,沈青禾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打算简单下点面条。忽然听到院门外传来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她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跑着去开了门。
门外,风尘仆仆的陆承军站在那里,一身军装沾染着尘土,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清澈。他看到沈青禾,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柔和了一瞬。
“回来了?”沈青禾压下心头的激动,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侧身让他进来,“吃饭了吗?我正准备下面条。”
“在车上吃过了。”陆承军走进院子,放下行李,目光在沈青禾脸上扫过,顿了顿,问道:“这几天,一切还好?”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沈青禾心里叹了口气,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她也没打算瞒他。
“先进屋喝口水吧。”沈青禾把他让进屋里,给他倒了杯温水,然后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了那封“家书”,递到他面前。“你看看这个。”
陆承军接过信,快速浏览起来。他看得很快,眉头渐渐蹙起,尤其是在看到“心疾”、“时日无多”、“纵死亦瞑目”这些字眼时,眼神骤然变冷。看完后,他将信纸轻轻放在桌上,抬头看向沈青禾,声音低沉:“你怎么看?”
“我觉得是假的。”沈青禾把自己的分析——字迹、语气、时机,还有信纸上那股廉价的雪花膏味——都条理清晰地说了一遍。“我已经托春梅姐帮她娘家兄弟打听消息了。另外,我回了封信,暂时安抚,也拖延时间。”
陆承军安静地听着,眼神里流露出赞许。他没想到,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此冷静地做出判断和应对。这份沉着和机智,远超他的预期。
“你处理得很好。”他肯定道,语气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等消息核实清楚再说。”他没有问“万一要是真的呢”这种废话,显然,他的判断和沈青禾一致。
“嗯。”沈青禾点点头,有他在身边,心里最后那点不确定也烟消云散了。
陆承军看着她,忽然问道:“信寄出去了?”
“还没,”沈青禾说,“我想等春梅姐那边有点确切消息再说。”
“明天我去寄。”陆承军拿起那封回信,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通过军邮系统,能查到投递记录。”
沈青禾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这不仅是为了寄信,更是为了留下一个官方记录,万一将来王秀兰真闹起来,这也是一个证据链的环节。他想得比她更周全,更长远。
这就是陆承军式的支持和保护。不张扬,不煽情,却用实际行动为你扫清一切潜在的危险,把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
夜色渐深,小院恢复了宁静。屋里,灯光下,两人对坐着吃完了简单的晚饭。没有再多谈论那封烦人的信,仿佛它只是生活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但沈青禾知道,一场针对王秀兰的反击,已经在她和陆承军无声的默契中,悄然拉开了序幕。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待那条藏在暗处的蛇,自己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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