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三声战鼓响过,雪斋右手猛然抬起,掌心向下压。
“点火!”
第一排铁炮手蹲下,火绳触到药池,轰然齐射。硝烟腾起,铅弹如雨扫向敌军前锋。冲车前轮中弹,两辆歪斜停滞。第二排铁炮手立刻起身,枪口对准推进中的铁炮备队,压制其前进节奏。第三排瞄准中军旗手区域射击,敌方护卫急忙抬盾,主将被迫后撤三十步。
“弓足轻,轮射肩颈!”
雪斋声音不高,却穿透鼓噪。城头弓手分三批,一批射,一批取箭,一批拉弦,箭雨不断。敌军抬云梯的足轻刚靠近城墙,便有数人肩颈中箭,扑倒在地。滚木自东段推下,砸毁一架靠墙的云梯,连人带梯压成血泥。
“刀盾组,贴门列阵!”
南门内侧,二十名刀盾手背靠背组成双重拒马阵,长枪横出,枪尖对准城门缝隙。工兵抬来油桶,自城头倾倒热油,随即投下火把。南门坡道瞬间燃起烈焰,浓烟翻滚,第二波冲车无法靠近。
一名年轻足轻目睹同伴被流矢贯胸,扔下长枪蹲地颤抖。雪斋走过去,蹲下,与他平视。
“你家在何处?”
士兵哽咽:“陆奥……母亲尚在。”
雪斋从旁拾起一支备用长矛,递过去。
“守住这里,她才不会成流民。”
老兵上前,扶起年轻足轻,带入后排轮休。周围将士看在眼里,无人再动退意。
天色渐亮,敌军改变战术。鸣鼓佯攻,小队轮番骚扰,消耗守军体力。另派工兵潜至护城河边,挖掘地道。白昼时,集中兵力猛攻东南角一段年久墙体。土质松动,墙面已有细微裂痕。
雪斋下令实行双岗制——每班值守一个时辰,后休息两个时辰。各段设鼓哨二人,专司监听地面震动。一旦发现掘进声,即刻上报。又命千名劳役连夜运土,加固东南段内壁,沙袋堆至三尺高,湿麻布覆盖墙面,防火箭引燃。
次日正午,敌主将亲自擂鼓,五千大军全线压上。六架云梯同时靠墙,数十名精锐武士率先攀爬。
雪斋立于烽台之下,目测距离。待敌近半,猛然挥刀。
“放!”
箭楼两侧伏兵齐出,强弩与铁炮交叉扫射,攀爬者纷纷坠落。滚木顺势推下,撞断三架云梯。剩余三架虽稳,但登城口已被刀盾手封死。短兵相接,联军以地形优势逐个击杀。一名南部家赤备骑兵跃上马背,踩踏云梯助战友登城,伊达政宗引弓搭箭,一箭穿喉,当场毙命。
第四日夜,敌军攻势骤减。斥候报称敌营火光稀疏,中军大旗移动迹象明显。雪斋登城远眺,见南方烟尘低伏,马蹄印杂乱回撤。
“传令各部,戒备不撤。”
亲兵领命而去。
他站在城楼上,右肩伤口再度渗血,布条湿透。亲兵上前欲包扎,他摆手制止。
“先清点伤亡,修补器械。”
将士们自发清理城头尸体,回收可用箭矢。铁匠就地熔断箭头,重制新箭。伤兵由医女抬走,未有一人叫苦。
伊达政宗走来,站到他身边。
“他们退了?”
“暂退。”
“追不追?”
“不追。”
“为何?”
“敌退而不乱,马蹄印浅,是诱我出城。”
政宗点头:“你信不过?”
“信不过安静。”
两人并立城头,望着南方夜色。风卷残烟,远处仍有零星火光闪烁。
“这四日,死三百二十七人,伤五百余人。”
“够了。”
“够了。”
雪斋低头看手中刀柄,血已干结,握起来仍滑。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布,慢慢擦拭。擦完,收起布,重新站直。
“明日早饭,加干薯饼。”
“好。”
政宗拍他左肩一下,转身离去。
雪斋未动。他看向东南段城墙,沙袋仍堆得整齐,湿麻布未掀。鼓哨蹲在墙根,耳朵贴地,一动不动。
城下寂静。
突然,东段传来一声闷响。
雪斋抬头。
一名守军从墙垛跌落,背后插着一支短矢。
“有敌!”
警钟敲响。
雪斋拔刀,冲向东段。
十名黑衣人已攀上城墙,手持短刀,直扑箭楼。守军仓促迎战,刀盾尚未列阵。
“围杀!”
他跃上台阶,唐刀出鞘,一刀斩断一人手臂。那人惨叫未出,头颅已飞。第二人扑来,被他侧身闪过,反手刺入肋下。第三人举刀劈下,他抬刀格挡,震开对方兵器,顺势割喉。
其余黑衣人被围住,逐一斩杀。
最后一名黑衣人跪地,双手抱头。
雪斋走过去,踢开他手中短刀。
“谁派你来的?”
那人不开口。
雪斋蹲下,伸手探其腰间,摸出一枚铜牌。翻过来,背面刻着“老中府”。
他盯着铜牌,不动。
亲兵上前:“杀吗?”
雪斋将铜牌收入怀中。
“绑起来,关进地牢。”
“是。”
他站起身,望向南方。
同一方向,三日前曾有粮车被劫。
同一势力,两次出手。
不是南部晴政。
是幕府老中。
他握紧刀柄,指节发白。
“传藤堂高虎,今夜来见我。”
亲兵领命奔下城楼。
雪斋站在原地,未动。
风从城下吹上来,带着血味和焦土气。
他右肩的血,又渗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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