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官窑工坊去的路上,补偿式铜漏的白光变得格外亮,壶身刻的“苏颂”二字甚至微微发烫,像是在提前“感应”工坊里的熔铜气息。沈砚和林夏跟着光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远远就看见片冒着黑烟的厂房——红砖墙、黑瓦片,烟囱里飘出的烟带着淡淡的铜腥味,是官窑工坊到了。
工坊门口围着几个穿粗布工装的匠人,正对着个熔炉发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块烧得发黑的铜锭,狠狠往地上砸了一下:“这铜怎么回事?熔了三次都没熔透,里面全是杂质,根本做不了仪象台的零件!”
“李匠头,不是铜的问题,是熔炉的‘控温槽’堵了。”沈砚走上前,指着熔炉侧面一道深槽,“这槽是用来调节火候的,现在被铜渣堵了,火候上不去,铜自然熔不透。”
李匠头愣了愣,抬头打量沈砚:“你也懂熔铜?这控温槽是苏颂先生当年设计的,整个汴京只有我们工坊会用,连宫里的匠人都没学过。”
“我爷爷当年跟着苏颂先生学过修表,也学过点熔铜的法子。”沈砚掏出怀里的苏颂残片,残片上的“地轴”图案正好对着熔炉,“先生说过,熔铜要‘听铜水的声音’,火候够不够,铜水会‘说话’。”
李匠头眼睛一亮,赶紧站起来:“快!进工坊里说!这几天为了熔铜,我们都快愁白了头,再熔不出合格的铜锭,仪象台的备用零件就赶不上了。”
跟着李匠头走进工坊,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里面摆着三个巨大的熔炉,每个熔炉旁都堆着成箱的铜锭,地上散落着不少没熔透的铜块,空气中的铜腥味比门口更浓。最里面的熔炉旁,放着个小小的木盒,里面装着几块泛着绿光的铜片——是苏颂当年留下的“熔铜样本”。
“这就是我们要熔的铜。”李匠头从箱子里拿出块铜锭,递给沈砚,“是专门给仪象台做备用传动杆的,要求特别高,铜里不能有半点杂质,不然装上去会断。”
沈砚接过铜锭,放在耳边轻轻敲了敲——声音发闷,不像纯铜那样清亮。他想起祖父手记里写的“熔铜辨质法”:“铜纯则声清,铜杂则声闷”,看来这铜锭里确实藏着杂质。他走到熔炉旁,用乌木镊子拨开控温槽里的铜渣——里面堵满了黑色的碎屑,是之前熔铜时没清理干净的杂质。
“得先把控温槽清理干净,再调节火候。”沈砚把镊子递给林夏,“你帮我把槽里的铜渣夹出来,要轻一点,别把槽壁刮坏了。”
林夏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着铜渣,一点一点往外掏。李匠头和其他匠人围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扰到他们。等最后一点铜渣被清理出来,控温槽终于露出了原本的铜色,泛着淡淡的光泽。
沈砚把铜锭放进熔炉,又往里面加了点碎木炭——祖父说过,“熔铜需用松木炭,火候匀且稳”。他蹲在熔炉旁,耳朵贴着炉壁,听着里面“咕嘟咕嘟”的声音——刚开始声音发闷,随着火候慢慢升高,声音越来越清亮,像泉水流过青石。
“火候够了!”沈砚突然喊了一声。李匠头赶紧走上前,打开熔炉的出铜口——一股通红的铜水慢慢流出来,像条红色的小溪,没有半点杂质,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
“成了!真的成了!”匠人们高兴得欢呼起来,李匠头更是激动得红了眼眶,“这是这三天来第一次熔出合格的铜水!后生,你可帮了我们大忙了!”
沈砚没说话,盯着铜水慢慢冷却。等铜水变成暗红色的铜锭,他用镊子夹起一小块,放在手里轻轻捏了捏——硬度正好,适合做传动杆。他想起苏颂图纸上的“仪象台备用传动系统”,这铜锭正好能用上,心里突然踏实了不少。
“对了,工坊里还有个‘熔铜锚点’,这三天也出了问题。”李匠头突然想起什么,拉着沈砚往工坊后院走,“那是苏颂先生当年设的,用来稳定熔铜火候的,现在锚点不稳,我们熔铜才总出问题。”
后院里有个小小的铜制祭坛,上面放着个三足铜鼎——鼎身刻着复杂的纹路,正是苏颂残片上的“天衡地轴”图案。铜鼎里的炭火已经快灭了,鼎身泛着淡淡的黑气,显然是锚点不稳的征兆。
沈砚走到铜鼎前,掏出怀里的补偿式铜漏,往鼎里倒了点水——清水落在炭火上,“滋啦”一声,炭火突然旺了起来,鼎身的黑气慢慢散去,露出了原本的铜色。他又把苏颂残片放在鼎盖上,残片的光和鼎身的光重叠在一起,慢慢形成了个小小的光圈,笼罩着整个铜鼎。
“锚点稳了!”林夏的监测仪屏幕上,“官窑工坊熔铜锚点”的提示变成了绿色,“而且解锁了‘宋代失蜡法’的工艺图纸,后续修仪象台备用零件能用得上!”
李匠头看着稳定的铜鼎,激动得直拍手:“苏颂先生没看错人!你果然懂他的法子!”他从怀里掏出块小小的铜牌,递给沈砚,“这是工坊的‘熔铜令牌’,拿着它,以后不管什么时候来,我们都帮你熔铜!”
沈砚接过铜牌,牌身的温度和祖父的老怀表很像。他抬头看向工坊外的天空,夕阳已经西斜,把云彩染成了红色。林夏凑过来,把老怀表从兜里掏出来,此刻表盖没合,停在“10:07”的秒针竟慢慢转了一圈,指向了“酉时”——是码头时辰鼓报时的时间。
“该回修表铺看看了。”沈砚把铜牌放进背包,和林夏并肩往工坊外走。身后传来匠人们熔铜的“咕嘟”声,和铜鼎里炭火的“噼啪”声,像在给他们送行。他摸了摸怀里的苏颂残片和补偿式铜漏,突然觉得第二卷的“汴京擒纵”,不只是修复锚点,更是跟着祖父和苏颂的脚步,一点点读懂“时光”的意义——时光从来不是冰冷的刻度,是百姓按时出摊的桂花糕,是学生按时上课的戒尺,是漕船按时启航的鼓声,是匠人按时熔出的铜水,是所有“按时”里藏着的安稳与念想。
走到工坊门口时,李匠头追了出来,手里拿着块刚熔好的铜片:“后生,这是用今天的铜水做的,上面刻了‘官窑’二字,你拿着,说不定以后修仪象台能用得上!”
沈砚接过铜片,铜片上的“官窑”二字泛着光,和苏颂残片上的字迹遥相呼应。他挥了挥手,和林夏一起走进夕阳里,身后的官窑工坊,烟囱里飘出的烟依旧带着铜腥味,却比之前多了几分“安稳”的味道——那是时光回归正轨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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