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国公心头一凛,如同被一盆冰水浇下。他征战沙场半生,对朝廷的忠诚天地可鉴,如今却要因这莫须有的“仗势欺人”被皇帝如此“敲打”。他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看似信任的目光下,是深深的猜忌与制衡。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与心寒自心底蔓延开来,但他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将头垂得更低,声音沉稳依旧:
“老臣惶恐!陛下明鉴,乔家满门忠烈,对陛下、对朝廷绝无二心!定是有人恶意中伤!老臣回去后,定当严加管束族人部将,绝不敢有负圣恩!”他应承得干脆,心中却是一片冰冷。原来,数十年的浴血奋战,在帝王心术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消息传到姜念钰耳中时,她正对镜梳妆。闻言,她抚摸着鬓边赤金凤钗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畅快的笑意。
“好,好一个‘仗势欺人’!”她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当日那‘捧杀’之计,看来是见效了。陛下果然心生猜忌。”她转头对心腹宫女吩咐,“去,让我们的人再加把火,把这‘仗势欺人’的名头坐实了!多找几个‘苦主’,去京兆尹门口喊冤,就说乔国公府的族人如何欺压良善!记住,做得干净些,把水搅得越浑越好!”
她就是要看着乔熙诺和她的家族焦头烂额,看着沈奕宸被牵连。这把火,她不仅要烧起来,还要烧得旺旺的!
宸王府内,乔熙诺听闻此事,气得摔碎了一个茶杯。
“欺人太甚!”她胸口起伏,明艳的脸上满是怒意,“永昌侯府自己行事不端,倒打一耙!还有父皇……父亲他一生为国,竟要受此污蔑!”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与愤怒,既气对手的卑劣,也怨帝王的无情。
沈奕宸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她这副气鼓鼓的模样。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挥手让下人收拾了碎片退下,然后走到她身边,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乔熙诺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更紧地抱住。
“别动,”他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为那些跳梁小丑气坏了自己,不值当。”
“可是父亲他……”乔熙诺声音里带着委屈和不平。
沈奕宸打断她,语气冷静而笃定:“岳父大人征战沙场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他今日在御前应对得体,不过是必要的表面功夫,暂避锋芒而已。”他微微低头,靠近她耳边,压低声音,“你且放心,永昌侯府蹦跶不了多久。你两位兄长……已有所动作了。”
乔熙诺猛地抬头:“兄长他们?”
沈奕宸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西北军中的‘异己’,究竟是谁的人,很快便会见分晓。至于京城这边,永昌侯府这些年贪赃枉法的证据,很快就会送到该送的地方。”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他们敢动乔家,就要做好被连根拔起的准备。”
他的话语如同定海神针,瞬间抚平了乔熙诺心中的惊涛骇浪。她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稳健心跳,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看似冰冷的男人,不仅是她的合作者,更是她可以倚靠的壁垒。他早已将她的家人,纳入了他的保护范围,并在她不知情时,已展开了凌厉的反击。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将脸埋在他胸前,心中的愤怒渐渐被一种复杂的安心感所取代。风雨虽至,但他们并非孤舟。
太子东宫。
当永昌侯府与乔国公府互相攻讦,皇帝看似“敲打”乔国公的消息传来时,太子沈奕弘正在书房内烦躁地踱步。他猛地一拍大腿,眼中闪烁着一种混合着兴奋与狠厉的光芒。
“好!好得很!”他几乎是低吼出声,“沈奕宸啊沈奕宸,你要和孤正面较量?为了一个乔家,你竟敢如此明目张胆!”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能将这个一直被他视为最大威胁的六弟彻底踩下去的机会。
他踱到窗边,望着皇宫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扭曲的冷笑:“父皇啊父皇,您老人家坐山观虎斗,看着我们兄弟相争,心里是不是很得意?您的位置……坐得也够久了吧?这平衡之术,玩得可还顺手?”
一个更为大胆和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他不能再被动等待,他要主动出击,将水搅得更浑,甚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那至高无上宝座的稳固程度。
他转身,快步走到书案前,取出一张特制的细小纸条,用暗语飞快地写下几行字,然后小心翼翼地卷起,塞入一个精巧的小竹管内。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一只训练有素的灰鸽悄无声息地落下。他将竹管绑在鸽腿上,轻轻一扬手,灰鸽振翅而起,迅速消失在暮色之中,方向直指皇宫内院的某处。
翌日,朝堂之上,风云突变。
就在众人以为永昌侯府与乔国公府的争端会暂时僵持时,太子一系的官员突然发难,如同早已排练好一般,接连出列,言辞激烈。
“陛下!臣要弹劾六皇子沈奕宸结党营私,暗中勾结边将,其心可诛!”
“陛下!六皇子借乔国公之势,在朝中安插亲信,排除异己,意图把控朝局!”
“臣有本奏!六皇子府近来与多位军中将领往来密切,恐有不臣之心!”
“陛下明鉴!太子殿下仁厚,近日却屡遭构陷,臣怀疑皆是六皇子一党所为,意图动摇国本,谋害储君!”
十几道奏折,如同十几支淬毒的利箭,目标明确,直指沈奕宸!罪名一个比一个骇人听闻,从“结党营私”到“意图谋害储君”,几乎是将谋逆的帽子扣了下来。朝堂之上一片哗然,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更令人心惊的是,明面上一向在皇子争斗中保持中立、态度暧昧的丞相何庭宇,此刻竟也站了出来。他没有直接弹劾,而是抚着长须,语气沉痛,仿佛忧心忡忡:
“陛下,老臣本不该多言。只是……如今朝中流言四起,皆言皇子不睦,兄弟阋墙。此实非国家之福,社稷之幸啊。”他抬眼,目光似无意地扫过脸色铁青的沈奕宸和面露“惊怒”的太子,继续道,“六殿下年轻气盛,或有行事欠妥之处,但太子乃一国储君,关乎国本,万不可有丝毫闪失。老臣恳请陛下……彻查此事,以安人心,以正视听!”
喜欢错嫁天缘:你咋这样呢?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错嫁天缘:你咋这样呢?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