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季家老宅宽敞却沉闷的客厅里投下几道斑驳的光柱。
季思妤因为时差和心事,起得有些晚,正没什么胃口地用小银匙搅动着杯里的牛奶,脑子里还在盘算着哥哥和裴雪蘅婚约告吹后,自己该如何应对可能接踵而至的麻烦。
就在这时,老管家步履平稳地走进客厅,微微躬身,用一贯恭敬的语气通传:“思妤小姐,裴家大少爷来访,说是……听闻您回来了,特地前来探望。”
“噗——”
季思妤一口牛奶差点呛在喉咙里,连忙用餐巾捂住嘴,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她抬起因为咳嗽而泛着水光的眼睛,脸上写满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甚至还带着点认命般的无奈,微微挑了挑眉。
裴司蘅!
这家伙是属狗皮膏药的吗?
不,狗皮膏药都没他粘得紧!
她才回来不到二十四小时,他人就已经追到家里来了!
这消息也太灵通了点!
季思妤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但面上却迅速调整好了表情,扯出一个算不上热情但也挑不出毛病的、标准的大家闺秀式微笑:“请裴少爷进来吧。”
她放下餐巾,整理了一下裙摆,心里已经预演了一遍等会儿见面时要说的客套话。
反正躲是躲不掉的,不如大方点。
不一会儿,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裴司蘅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门口。
他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没有系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随性,但那股与生俱来的气场却丝毫未减。
他手里并没有像寻常访客那样提着礼物,仿佛真的只是“顺路”过来看看。
他的目光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精准地锁定了坐在餐桌旁的季思妤,深邃的眼眸如同幽潭,看不出太多情绪,但那种专注的、带着无形压力的视线,让季思妤刚刚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塌了一角。
“裴少爷,早。”
季思妤站起身,维持着礼貌的微笑,语气疏离。
裴司蘅几步走到她面前,距离不远不近,恰好是一个既不失礼又隐隐带着掌控感的社交距离。
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听不出太多波澜:“思妤,早。”
“听说你回来了,正好在附近处理点事情,过来看看。”
“伯母身体好些了吗?”
他的借口找得天衣无缝,表情也自然得体,仿佛真的只是一次恰到好处的关心。
季思妤心里冷笑:信你才怪!
在附近处理事情?
怕是专门盯着季家的动静吧!
但她面上不显,依旧笑得无懈可击:“劳您挂心,母亲好多了,还在静养。”
“裴少爷事务繁忙,还特意跑一趟,真是太客气了。”
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看似和谐、实则暗藏机锋的诡异气氛。
裴司蘅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餐厅,然后很自然地在季思妤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完全没有要马上离开的意思。
“不客气,应该的。”
他淡淡道,视线重新落回季思妤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在国外待了那么久,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
季思妤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直视,拿起牛奶杯抿了一口,借以掩饰情绪:“看情况吧,多陪陪母亲。”
“嗯,孝顺是好事。”
裴司蘅点了点头,语气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别的什么:“枫江变化很大,有空可以多出去走走,我可以当向导。”
季思妤心里警铃大作!
向导?
谁要你当向导!
她连忙婉拒:“谢谢裴少爷好意,不过不用麻烦了,我这次回来主要是陪母亲,可能也没什么时间闲逛。”
裴司蘅似乎没听到她的拒绝,或者说根本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听说城西新开了一家法餐厅,味道很正宗,你应该会喜欢。”
“周末有空的话……”
季思妤:“……”
她感觉那块巨大的、无形的“狗皮膏药”又开始发力了。
这人怎么就能这么理所当然地安排她的行程?
而且,他怎么知道她喜欢法餐?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再次明确拒绝,却听到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一抬头,正好看到哥哥从楼上下来,似乎是要出门。
季思寒也看到了客厅里的情形,脚步微微一顿,目光在裴司蘅和季思妤之间扫过,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了然,随即恢复平静,只是淡淡地朝裴司蘅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并没有停留的意思,径直朝门外走去。
裴司蘅也起身,对季思寒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季总。”
季思寒脚步未停,只留下一句:“你们聊。”
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口。
季思妤看着哥哥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无力。
哥,你就这么把你妹妹扔给这块“狗皮膏药”了?
再回头看向裴司蘅,对方已经重新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继续着他“向导”的话题。
季思妤在心里哀叹一声,认命地拿起牛奶杯。
好吧,看来这块“狗皮膏药”,今天是甩不掉了。
而且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她留在枫江的这段时间里,这样的“偶遇”和“关怀”,恐怕只会多,不会少。
裴司蘅的执着,比她想象中还要……坚韧不拔。
他只粘她,这份“殊荣”,真是让她压力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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