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鹤卿的书房里,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老管家垂手肃立在一旁,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书案后,季鹤卿面沉如水,手指间夹着一份薄薄的调查报告,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报告上的内容,清晰地勾勒出了季思寒前段时间的行踪轨迹——频繁往返于枫江市与一个名为竹溪村的地方。
而调查的重点,那个叫温清凝的女孩,如今每日都会出入月汐公寓。
月汐公寓……季鹤卿的眼神冰冷如刀。
那是季氏旗下开发的高端公寓,寸土寸金。
以温清凝曾经那个破落许家表小姐的身份,绝无可能独自承担那里的费用。
那么,只剩下两种可能:
一,季思寒为她置办了房产,金屋藏娇。
二,他们,已经同居了!
无论是哪一种,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季鹤卿的脸上!
这个孙子,竟然真的敢!
为了一个毫无背景的乡下丫头,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他,甚至将他精心策划的联姻视若无物!
“好……好得很!”
季鹤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般的怒意,让书房内的温度骤降。
他猛地将手中的报告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
“看来,是我对他太宽容了!”
“让他忘了自己姓什么,肩上担着什么责任!”
季鹤卿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压迫感十足的阴影:“季家与裴家的联姻,不能再耽搁了!”
“必须立刻定下来!”
“我倒要看看,在既成事实面前,他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他不再犹豫,也不再给季思寒任何周旋或反抗的机会。
他要的,是绝对的掌控!
“立刻去准备!”
季鹤卿对老管家厉声吩咐,语气不容拒绝:“以我的名义,正式向裴家下聘!”
“聘礼按最高规格准备!”
“对外宣布,季氏继承人季思寒,与裴家千金裴雪蘅,正式订婚!”
“婚期……择日再议,但消息,必须立刻放出去!”
他要快刀斩乱麻,用一纸婚约,彻底斩断季思寒所有不切实际的念想!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季家未来的女主人,只能是裴雪蘅!
那个温清凝,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
“是,老爷!”
老管家心头一凛,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躬身退下安排。
季鹤卿的行动雷厉风行。
不过短短两日,季裴两家联姻的消息,便如同插上了翅膀,传遍了整个枫江的上流社会。
各大财经版块和社交头条,都被这桩强强联合的婚事占据。
丰厚的、象征着季家诚意与实力的聘礼,也浩浩荡荡地送到了裴家。
裴家自然是喜出望外,裴景行和叶知秋脸上堆满了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裴家借此更上一层楼的光明前景。
他们迫不及待地对外展示着季家送来的珍贵聘礼,享受着各方投来的羡慕与恭维。
然而,在这场看似风光无限的联姻背后,却是两个年轻人的绝望。
裴家,裴雪蘅的卧室。
没有外人的时候,裴雪蘅脸上那副温顺得体的面具彻底碎裂。
她蜷缩在房间最阴暗的角落里,双臂紧紧抱着膝盖,肩膀不住地颤抖着。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浸湿了她昂贵的丝绸裙摆。
窗外是喧嚣的恭喜声,屋内是她压抑的、绝望的啜泣。
她不想嫁!
一点都不想!
季思寒根本不爱她,他心里有别人!
为什么?
为什么明知道两个人都不情愿,却还是要被强行绑在一起?
就因为她姓裴?
就因为季思寒姓季?
巨大的委屈和不甘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她反抗不了,她的父母、她的家族,不会允许她有任何异议。
她就像一件精美的商品,被明码标价,等待着被交换出去,为家族换取最大的利益。
可是……季思寒呢?
裴雪蘅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更深的悲凉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怨怼。
季思寒,你为什么不反抗?!
你不是季家说一不二的继承人吗?
你不是能力出众、连你祖父都要忌惮三分吗?
你明明有喜欢的人,你明明那么在乎那个温清凝!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你却沉默了呢?
你反抗啊!
像你拒绝我那样,去拒绝这桩婚事啊!
为了你爱的人,去争啊!
去抢啊!
难道连你,也屈服于家族的安排了吗?
还是说,你对温清凝的感情,并没有深刻到足以让你与整个家族为敌的地步?
这个念头让裴雪蘅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
如果连季思寒都放弃了反抗,那她这点微不足道的挣扎和眼泪,又算得了什么?
她的未来,难道就真的要这样被注定,和一个永远不可能爱她、她也永远无法爱上的男人,捆绑一生吗?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她看不到任何出路,只能在这华丽的牢笼里,以泪洗面,等待着那场注定是悲剧的婚礼来临。
而此刻,身处月汐公寓的季思寒,在得知婚约被强行定下的消息后,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他的沉默,究竟是妥协,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场由季鹤卿一手主导的联姻大戏,正以一种不可逆转的姿态,将所有人推向未知的、或许更加激烈的冲突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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