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梦雅宴,名副其实。
水晶吊灯将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浮动着名贵香水、雪茄与香槟交织的奢靡气息。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枫江市乃至更显赫的名流齐聚于此,每一个微笑背后可能都藏着亿万资本的博弈。
温清凝手持邀请函,踏入这流光溢彩的漩涡中心时,感觉像是闯入另一个维度的蝴蝶。
身上这件价格不菲却设计保守的礼服,此刻仿佛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与周遭那种浑然天成的奢华格格不入地隔开。
她下意识地觉得不得劲,不是礼服不合身,而是这精心装扮的“得体”,反而凸显了她与这个世界的疏离。
她尽量让自己隐没在角落,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掠过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都是在财经新闻上才能见到的人物。
指尖划过冰凉的水晶杯壁,一丝若有似无的忐忑,如同细微的电流,在她心间窜动。
这不是面对许家时的恨与冷静,而是一种对未知场域的本能警惕。
就在她试图用观察来掩饰不适时,宴会厅入口处传来一阵不易察觉的骚动,原本喧闹的人声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低了几分。
温清凝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季思寒来了。
他并未刻意张扬,只是一身剪裁极佳的墨色西装,身形挺拔,步履从容。
他甚至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平淡地与身旁一位长者低声交谈,但所过之处,人群便自然地向两侧分开,带着一种敬畏的、想要靠近又不敢贸然打扰的默契。
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目光随意地扫过全场,然后,精准地、毫无偏差地,落在了角落里的温清凝身上。
那目光,沉静,深邃,如同不见底的寒潭。
没有惊讶,没有探究,仿佛早就知道她在这里,只是恰好在此刻,给予一瞥确认。
温清凝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微微用力,握紧了酒杯。
他朝她走了过来。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随着他的移动而凝滞。
不少目光好奇地、或带着审视地落在温清凝身上,猜测着这个生面孔的年轻女子,为何能引得季思寒主动驻足。
他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站定,距离把握得恰到好处,既不过分亲近,也不显疏离。
“第一次来绮梦雅宴?”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的乐声,带着一种独特的、低沉的磁性。
温清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季总。”
“是的,第一次。”
她试图从他眼中找出些什么——嘲讽她与这里的格格不入?
或者是对她“利用未遂”的兴师问罪?
甚至是一丝胜利者对棋子的怜悯?
都没有。
他的眼神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
那里面只有一种了然,一种仿佛看穿她所有伪装、所有忐忑、甚至所有刚刚平息的仇恨与此刻迷茫的洞悉。
“习惯就好。”
季思寒的唇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弧度,像是安慰,又像是一句意味深长的点评,不知是指这场合,还是指……她刚刚结束的复仇,以及必须面对的、复仇之后的人生。
他并未多言,转身融入了另一群等待他的人群中。
仿佛刚才的交谈,只是一段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可温清凝却站在原地,感觉后背泛起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那句“习惯就好”,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了层层迷雾。
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她的局促,知道她的过去,知道她此刻内心的空洞。
他甚至可能知道,她来到这里,本身就是在寻找某种……答案,或者方向。
这场看似偶然的相遇,或许,根本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一环。
温清凝低下头,看着杯中晃动的金色液体,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扳倒许家,或许只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分号。
而季思寒,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可能才代表着她真正需要面对的、更加复杂莫测的未来。
绮梦雅宴的喧嚣在她耳边渐渐模糊,只剩下季思寒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和那句萦绕不去的——
“习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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