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艾德蒙猛地从沉睡中惊醒。
没有噩梦,没有声响,只是一种毫无来由的、冰冷彻骨的心悸,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猛地坐起身,黑暗笼罩着一切,寂静得可怕。
他侧耳倾听,试图捕捉隔壁房间那熟悉而平稳的呼吸声,那是他近些天来,已经习惯了的、能让他感到安心的背景音。
但今晚,什么都没有。
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下床,甚至来不及寻找拖鞋,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凭着记忆摸到桌上的火柴,颤抖的手划了好几次,才终于点燃了一根蜡烛。
昏黄的烛光在黑暗中挣扎着,投射出他自己被拉得又长又扭曲的影子,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他没有丝毫犹豫,举着蜡烛,快步冲向艾米的房间。
他的心跳得像战鼓,每一下都重重地敲击着他的肋骨。
他推开房门。
空的。
房间里空无一人。
床铺整理得整整齐齐,被子叠成了豆腐块,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仿佛从未有人睡过。
窗户留着一道缝隙,寒冷的夜风灌进来,吹得烛火疯狂摇曳,光影在墙壁上狂乱地舞动。
艾德蒙的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他看到了。
在床头的矮柜上,一张小小的纸条被一个空茶杯压着。
他走过去,拿起那张纸条。那不是简短的告别,而是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叮嘱。
她的字迹一如既往地娟秀,却带着一丝仓促。
“骑士先生~记得按时吃饭,不要因为忙就只啃干面包,那对胃不好。”
“客厅那边的窗户有点漏风,我已经用布条塞住了,但之后天会变冷,你最好还是找人修一下。”
“你那件白色衬衣的袖口磨破了,我放在了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我帮你补好啦,可不许嫌弃我补得烂哦。”
“还有,以后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那些笑得太好看的人,比如说像我这样的……”
一行行,一字字,全都是关于他的、琐碎得不能再琐碎的小事。
艾德蒙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这张轻飘飘的纸条,此刻却重如千钧。
他的目光继续向下,在纸条的末尾,他看到了一点淡淡的水渍,将一小片墨迹晕开了一个模糊的圆。
他的心脏像是被那片水渍烫了一下,剧烈地收缩起来。
在水渍的下方,是最后一行字。
“对不起,替我照顾好自己。”
字迹的末端,还有一个小小的、画得有些潦草的笑脸,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勉强勾勒出来的。
艾德蒙的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想起了白天她脸上那灿烂得有些过分的笑容。
想起了她拉着他,在一家家店铺里穿梭的身影。
想起了她让他戴上那条手绳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他当时没有读懂的悲伤。
他想起了在钟楼顶端,那个突如其来的、轻柔得像羽毛一样的吻。
“今天,我很开心。”
“谢谢你,艾德蒙。”
她独自一人,走向了某个他一无所知的深渊。
她什么都没带走,除了……
手绳不见了。
她只带走了这个。
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
那张写满叮嘱的纸条没有透露任何关于她去向的线索。
但艾德蒙知道,他不能坐在这里。
无论她去了哪里,无论她要面对什么,他都必须找到她。
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慌与愤怒,如同火山般从他的心底喷涌而出。
他丢下手中的蜡烛,任由它滚落在地,光芒在挣扎了几下后彻底熄灭,房间重新被黑暗吞噬。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甚至连制式的铠甲都来不及穿,只抓起靠在墙边的佩剑,就发疯似的冲出了房门,冲进了冰冷刺骨的黑夜里。
“艾米!”
他嘶吼着她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显得如此无助而绝望。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圣烛大教堂?
碧岚军团要塞?
还是……那片无尽的、位于关外的荒原?
就在他茫然四顾,像一头被困的野兽般不知所措时,一声尖锐刺耳的呼啸声,猛地划破了长夜的寂静。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
只见在长夜关的方向,一道赤红色的光柱,拖着长长的尾焰,呼啸着冲上云霄,在漆黑的天幕中轰然炸开,化作一团巨大的、血色烟花。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一道又一道的赤红信号弹,接连不断地升空,在夜空中依次绽放。
一共十二道。十二朵巨大的血色花朵,像十二道永不愈合的伤口,烙印在黑色的天幕之上,将半个天空都映照成了一片不祥的、令人心悸的暗红色。
艾德蒙僵在了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作为一名在北境长大的烛火骑士,教会的护烛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信号的含义。
十二道赤红信号弹。
这是玉廷在北境设立的最高等级警报。它只代表一件事情。
黑暗之潮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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