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温柔地拨回了正轨,却又有什么东西在平静的水面下悄然改变。
许优穿着她的小围裙,帮忙擦桌子、端盘子,笑容回到了脸上,琥珀色的眼睛在忙碌时亮晶晶的,像盛着碎星。
但周平变了。
天刚蒙蒙亮,院子里清冷的空气还带着露水的湿意。
周平沉默地站在角落,手里握着一柄木剑,他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沉静的眼睛看着许优,直到她拿起另一柄同样普通的木剑。
“挥。”一个字,简洁得如同他这个人。
许优依言,手臂带动木剑,划破空气,发出单调的“咻”声。
“不对。”周平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他走上前手指捏住她的手腕,微调着角度,“手臂…抬高三分,腰…用力。”
“再挥。”
单调的挥剑声再次响起,日复一日,从清晨到黄昏。
周平的目光如同最严苛的标尺,丈量着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他指点却精准到毫厘。
许优默默承受着,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在夯实的泥地上。
她琥珀色的眼底深处,偶尔会有一丝蝴蝶翅膀般的流光一闪而逝,快得无人察觉。
当木剑挥出时,空气中似乎有不同颜色的元素微粒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悄然汇聚又瞬间散开。
混沌包容万象,七元素流转不息,这世间法则的洪流在她体内无声奔涌,却被她用尽全部心神约束在方寸之间。
当夜幕深沉,万籁俱寂,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沉重”才真正降临。
许优蜷缩在薄薄的被子里,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细细颤抖,白天被强大意志强行压制的千倍万倍痛苦
如同亿万毒虫疯狂啃噬,骨头缝里像是被塞进了烧红的钢针,又被无数细小的、带着倒刺的毒牙反复啮咬、刮擦。
“呃…”压抑到极致的呻吟从许优紧咬的牙关里泄出,细碎而痛苦。
不行…声音…不能出声…
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腥甜的铁锈味。
意念艰难地凝聚。
“芙宁娜……”意识在剧痛的漩涡边缘沉浮,许优用尽最后一丝清明,在灵魂深处呼唤。
空气中,微不可察的水汽悄然汇聚,一个由纯粹水元素构成的头戴礼帽的优雅女性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在狭小房间的角落。
芙宁娜的身影如同月光下的水波,朦胧而忧伤,她凝视着床上那团因痛苦而剧烈颤抖的小小身影,蔚蓝的眼眸中盛满了无能为力的哀伤。
她抬起纤细的手臂,指尖萦绕着柔和的蓝色光点轻盈地飘向许优,一股清凉的气息缓缓渗透,抚慰那正在被万蚁啃噬的骨髓和神经。
许优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
她疲惫地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映着芙宁娜虚影朦胧的蓝光,里面盛满了劫后余生的脆弱和对这短暂安宁的贪恋。
蓝色的光芒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芙宁娜的虚影也随之隐没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许优静静地躺着,残留的痛楚如同细小的电流还在神经末梢跳跃。
她望着天花板,月光透过小小的窗户,身体疲惫到了极点,意识却无比清醒。
四年实验室的烙印,如同跗骨之蛆,从未真正离开。
……
五年后……
月光如水般倾泻在后院的水泥地上,将两个持剑的身影拉得修长。
十六岁的许优手腕轻转,那把名为的血色长剑在夜色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哥,你又手下留情了。”许优微微喘息,琥珀色的眼眸在月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周平收起那把普通木剑,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没有。”
“骗人。”许优撇撇嘴,蝶意剑尖轻点地面,“刚才那一招,你明明可以直取我咽喉,却偏要偏开三寸。”
周平沉默了片刻,月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你看见了?”
“不仅看见了,还知道你是故意的。”许优忽然狡黠一笑,蝶意剑毫无征兆地刺出,速度快得几乎在空气中留下残影。
金属碰撞声清脆地回荡在院子里,周平仓促格挡,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看吧,我早就不是那个需要你处处保护的小女孩了。”许优收剑入鞘,动作行云流水。
周平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生日快乐,小优。”
……
第二天清晨,许优像往常一样在饭店帮忙,她端着盘子穿梭在餐桌间,笑容明媚得看不出任何异常。
“三舅,3号桌的阳春面好了吗?”
“马上就好!”三舅从厨房探出头,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小优啊,昨天你哥说今天要带你出去,记得早点回来吃饭。”
许优一愣,“去哪?”
“他没告诉你吗?”三舅擦擦手,“说是要给你补过生日。”
傍晚时分,周平罕见地主动来到许优房间门口,他敲了敲门,声音有些僵硬:“准备好了吗?”
门开了,许优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所以到底要去哪?神神秘秘的。”
周平没有回答,只是递给她一个眼罩,“戴上。”
“啊?”许优哭笑不得,“哥,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
“戴上。”周平固执地重复。
许优无奈地照做。
黑暗中,她感觉到周平牵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引导她前进,他的手掌温暖而粗糙,是常年握剑留下的茧子。
不知走了多久,周平终于停下脚步,“可以摘了。”
许优取下眼罩,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开阔的山顶平台,夕阳将云层染成金红色,整个西津市尽收眼底,平台中央摆着一张野餐桌,上面放着一个蛋糕和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
“这是...”
周平的声音很轻,“我让守夜人查了那年的事。”
许优猛地转头看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那天你回来,身上有七处骨折痕迹,二十三道伤口,还有…”周平深吸一口气,“血液里有至少95种未知药物的残留。”
夕阳的余晖中,许优看到周平的眼睛泛着微红。
“我答应过要保护你。”他低声说,“却让你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
许优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扑进周平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四年实验室的黑暗记忆,四年来的隐忍伪装,在这一刻全部决堤。
“哥…我好疼…每天都好疼…”她抽泣着,“但我不能告诉你...我怕你担心...”
周平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在……”
许优擦干眼泪,看着周平笨拙地点燃蛋糕上的蜡烛。
周平抬头注视着她,“许个愿吧。”
许优闭上眼睛,烛光映照着她还带着泪痕的脸庞,显得格外柔和。
“我希望...”她轻声说,“能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周平别过脸去,但许优还是看到了他眼角闪烁的泪光。
“吃蛋糕吧。”周平生硬地转移话题,却掩饰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山顶的风轻轻吹过,带走了一天的疲惫,许优咬了一口蛋糕,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
“哥…”许优突然说,“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周平停下切蛋糕的手,抬头看她。
许优伸出手,掌心向上,一只血色的蝴蝶从她皮肤中浮现,在空中翩翩起舞,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很快,无数光蝶环绕着两人飞舞,将夜空映照得如同梦境。
“这是...”
“我的力量。”许优轻声说,“也是我的诅咒。”
周平凝视着那些光蝶,他握住许优的手,光蝶在他们相触的皮肤间流转,“别怕,以后有我……”
“谢谢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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