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出,天地骤变。
身后的万法归墟迷雾仿佛成为了一道模糊的边界,身前,是纯粹的、绝对的、连“空无”这个概念都显得多余的——虚无。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这里仿佛是一切概念的终点,是连“存在”本身都要被否定的最终归宿。
林枫悬浮在这片虚无之中,若非体内混沌道种的运转与寂灭道则的流转还在提醒着他自身的“存在”,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也已经化为了虚无的一部分。
然而,这片绝对的“无”并非死寂。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冰冷到冻结灵魂、混乱到扭曲认知的恐怖意志,正如同这片虚无本身的主人,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无声地审视着、挤压着林枫这个不该存在的“异物”。
这就是虚无噬界兽的母体意志?或者说,是那“污染”源头的本体?
林枫感觉自己的神魂像是被投入了无尽的冰狱,每一寸思维都仿佛要凝固、崩碎。那意志并不主动攻击,仅仅是其存在本身,就带来了远超死寂星渊中那深渊意志千百倍的压力!
它仿佛在“好奇”,好奇这个渺小的、蕴含着与封印同源气息,却又带着某种令它不喜的“秩序”与“新生”意味的生命,为何会出现在它的领域。
嗡!
林枫体内的混沌道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自发地爆发出强烈的混沌光芒!这光芒并非照亮黑暗,而是在这片虚无中,强行撑开了一方属于林枫自身的、蕴含着“生灭”循环的微小领域!
道种领域之内,混沌气流沉浮,细微的雷霆生灭,仿佛一个初开的微型宇宙,与外界那绝对的“无”形成了尖锐的对立!
也就在道种领域撑开的刹那,那股冰冷的母体意志,似乎被触怒了!
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块石子,整个虚无“沸腾”了!
并非实质的沸腾,而是那绝对的“无”之中,开始衍生出某种东西——那是纯粹的、极致的“吞噬”与“终结”的意念实体化!
一条条无形无质、却又仿佛能扭曲感知的“触须”,自虚无中悄然蔓延而出,从四面八方,朝着林枫的道种领域缠绕而来!这些触须并非能量或物质构成,而是某种更高层面的“规则”显化,其所过之处,连林枫道种领域边缘的混沌气流都在迅速黯淡、瓦解,被其“吞噬”!
虚无之触!
这是比寂灭风暴、法则裂痕更加可怕的攻击,它直接作用于存在的“概念”层面,要将林枫连同他的道则领域,从最根本的层面上“抹除”!
“哼!”
林枫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他的道种领域在那些虚无之触的缠绕下剧烈震颤,边缘不断崩塌、缩小!那感觉,仿佛自身的“存在”正在被强行否定、剥离!
他全力运转混沌道种,寂灭道则化作无数墨色的符文,如同锁链般缠绕在领域壁垒之上,试图稳固、修复。万星寂灭大阵在体内疯狂逆转,提供着磅礴的法力支撑。
然而,那虚无之触的力量层次太高了!它们仿佛代表着这片归墟之眼的终极规则,林枫的寂灭道则虽强,但在此地,就像是溪流试图对抗整个海洋!
咔嚓!
道种领域的壁垒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一股冰冷的、充满毁灭欲望的意念,顺着裂痕渗透而入,直冲林枫的识海!
“放弃……抵抗……”
“融入……永恒……”
“你……亦是……归墟……一部分……”
混乱而充满诱惑的低语再次响起,比在死寂星渊时更加清晰,更加难以抗拒!它并非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认知层面,试图扭曲林枫的意志,让他主动放弃抵抗,融入这片终极的虚无。
林枫紧守识海中那一点由金纸守护的不灭灵光,眼神依旧冰冷而坚定。
“我之道,乃寂灭中见真我,于归墟中开新天!岂是你这等只知吞噬、毁灭的混沌意志所能同化?!”
他咆哮一声,不再一味防守!混沌道种光芒大盛,那枚介于虚实之间的种子表面,雷纹与星点骤然亮起!
“寂灭……并非终点!接我——‘道种开天印’!”
林枫双手结出一个玄奥无比、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至理的法印!他将自身对寂灭、对新生、对混沌的全部感悟,尽数凝聚于这一印之中!
随着法印推出,那不断缩小的道种领域猛地向内收缩,所有的混沌气流、寂灭符文、乃至林枫自身大半的法力与神魂之力,都被压缩到了极致,最终化作一枚仅有拇指大小、色泽混沌、却仿佛蕴含着一个小世界生灭力量的——光印!
光印缓缓旋转,其所过之处,那缠绕而来的虚无之触,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了无声的尖啸,纷纷扭曲、退缩,其上的“吞噬”与“终结”规则,竟被光印中蕴含的“初始”与“开辟”意蕴所短暂中和、抵消!
这“道种开天印”,是林枫道种初成后领悟的终极神通之一,代表着他自身大道对“终结”的反抗与超越!是以自身道源,硬撼归墟规则!
光印如同在绝对黑暗中点燃的一点星火,虽然渺小,却顽强地朝着虚无深处,那股母体意志的核心方向,坚定不移地印去!
“吼——!!!”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愤怒、惊愕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怖意志波动,如同宇宙风暴般自虚无深处爆发!
那母体意志,似乎完全没料到,这个渺小的生灵,竟然能施展出如此触及本源、甚至能短暂抗衡归墟规则的神通!
更多的虚无之触,如同狂怒的毒龙,从四面八方向那枚光印绞杀而来!光印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表面出现裂痕,仿佛随时可能破碎。
林枫与光印心神相连,受到反噬,连连喷出几口蕴含着道则碎片的金色血液,气息瞬间萎靡了大半。
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愈发炽盛!
因为,在光印穿透层层虚无之触,短暂照亮那片绝对黑暗的核心时,他看到了!
在那无尽虚无的中心,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悬浮着一扇……庞大到无法想象、仿佛由无数世界残骸与寂灭星辰熔铸而成的——巨门!
巨门紧闭,表面布满了无数扭曲、破碎、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锁链与封印符文!但此刻,那些锁链大多已经断裂、黯淡,符文也破碎了大半!巨门的中央,裂开了一道细微的、却不断渗出粘稠漆黑液体的缝隙!
一股与母体意志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深邃、仿佛是一切“污染”与“混乱”源头的恐怖气息,正从那缝隙中源源不断地渗透出来!
而那扇巨门的样子……与他体内青铜棺椁的材质、以及上面的一些模糊纹路,赫然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这就是被封印的“门”!
噬界兽母体的力量,正是通过这道缝隙,在侵蚀、污染外界!
也就在林枫看到那扇巨门的瞬间——
一直沉寂于他丹田最深处、仿佛与外界隔绝的青铜棺椁,猛地……震动了一下!
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颤动,而是如同沉眠的巨龙,睁开了冰冷的双眸!
一股远比林枫自身道则更加古老、更加苍茫、带着“葬下纪元”、“背负因果”沉重意蕴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自青铜棺椁中爆发开来!
棺椁表面,那些原本模糊的纹路骤然亮起,与林枫看到的巨门上的某些残破符文,隐隐产生了共鸣!
一道细微的、却凝练到极致的青铜色流光,无视了空间的阻隔,自林枫体内射出,瞬间没入了那枚即将破碎的“道种开天印”之中!
得到这股突如其来的古老力量加持,原本黯淡的光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青铜色光辉,其上的“开天”意蕴瞬间暴涨!
轰——!!!
光印如同被注入了无上神力,悍然冲破了最后几层虚无之触的封锁,狠狠印在了那扇巨门中央的漆黑缝隙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了血肉,刺耳至极的腐蚀声仿佛响彻了整个归墟核心!那不断渗出漆黑液体的缝隙,被青铜色的光印死死堵住,冒起了滚滚浓烟!渗透出来的污染气息骤然一滞!
“嗷——!!!”
虚无深处,传来了母体意志痛苦而暴怒的惊天咆哮!整个归墟核心都因此而剧烈震荡起来!
林枫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强行收回那与心神相连、已然布满裂痕的光印,身形化作一道混沌流光,毫不犹豫地朝着来时的方向,那万法归墟迷雾的边界,疯狂遁去!
他得到了最关键的信息,也触怒了那恐怖的存在,此地绝不能久留!
身后,是母体意志如同海啸般追来的、充满了无尽杀意的冰冷潮汐……
生死时速,再次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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