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圣殿内,时间仿佛被拉长。林羽盘膝坐于生命源种之下,手握世界树枯枝,呼吸悠长,周身气息与源种的脉动逐渐趋同。消耗的灵力在精纯生命能量的滋养下迅速恢复,肉身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他的主要心神,沉浸于识海之中,小心翼翼地梳理着“巡天烙印”碎片传递来的海量信息。关于灵性共鸣的部分,虽然残缺,但核心要义逐渐清晰。
所谓通过生命源种进行大范围灵性共鸣,本质上是将源种作为“增幅器”和“共鸣器”,放大林羽自身(或团队众人)与失散同伴之间可能存在的、源自共同经历和生命印记的微弱精神联系。这种联系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虚空中会激起极其细微的“生命涟漪”。
而生命源种,作为新生世界树的核心,其生命层次极高,且与承载它的方舟、乃至周围的虚空,都有一种玄妙的、基于生命本源的连接。通过特定方法激发,它可以被动“聆听”或主动“扫描”一定范围内虚空中的这类生命涟漪,尤其是那些与林羽等人气息相关的部分。
但这过程充满风险:
首先,消耗巨大。无论是驱动源种进行大范围扫描,还是维持共鸣通道的稳定,都需要海量的能量和精神力支撑,林羽、源种乃至提供辅助的同伴都将承受重压。
其次,精度有限。虚空广阔无垠且紊乱,灵性共鸣捕捉到的很可能只是模糊的方向和极其微弱的状态反馈(生或死,平静或挣扎),无法获得精确坐标或具体景象。
最危险的是,可能引来不必要的注视。大范围散发强烈的生命与精神波动,在虚空中如同黑夜里的篝火,不仅可能被正在寻找方舟的“虚空孽物”更清晰地捕捉到,甚至有可能惊动其他未知的、游荡在虚空中的存在,无论是善是恶。
然而,对于担忧同伴安危的众人而言,这些风险值得承担。
林羽将梳理出的要点和方法,通过神识传音,详细告知了守候在一旁的伊莎、风羿和云霖。
“……所以,共鸣的核心在于我,通过世界树枯枝与源种深度连接,以我们四人与岗岩、石岩、影爪共同经历留下的‘印记’为引,激发源种进行扫描。你们三人需要在我身后,以自身灵力和精神力构筑一个稳定的三角辅助法阵,既为我分担压力,也增强引子的强度。”林羽最后总结道。
“明白。”风羿沉声道,“我们会全力配合。”
云霖和伊莎也郑重点头。
伊莎补充道:“关于‘导航道标’,我回忆起了几个可能的传说指向,但都无法在此地验证或获取。其中之一提及,在某些极端古老、诞生过原生世界树的‘生命祖地’中,可能存在能够沟通万界生命信息的‘永恒之种’碎片……但那比星界巡天者更为缥缈。眼下,灵性共鸣是我们最实际的选择。”
“开始吧。”林羽不再犹豫。他站起身,走到生命源种正下方,那枯萎根系节点的正前方。云霖、风羿、伊莎迅速在他身后呈三角形站定,三人同时运转功法,灵力透体而出,彼此连接,构筑成一个稳固的能量循环,隐隐与林羽的气息相连。
林羽深吸一口气,双手将世界树枯枝横举于胸前。他先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岗岩、石岩、影爪的名字,回忆与他们共同战斗、历经生死的点点滴滴,将那分担忧与牵挂的情感,毫无保留地注入自己的精神意念之中。
紧接着,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爆射!体内归墟灵力、青木生命能量、以及一丝祖龙真血的威严气息同时升腾,尽数灌入手中的世界树枯枝!
嗡——!!!
枯枝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翠绿色光华,仿佛要燃烧起来!这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温暖与生机。与此同时,林羽身后,云霖三人的辅助法阵也光芒大盛,三股性质不同却同样精纯的灵力(风之灵动、云之缥缈、星之浩瀚)汇聚成一道洪流,注入林羽体内,再通过他导向枯枝!
得到了四人合力的加持,枯枝的光芒陡然大盛,化作一道凝实的光柱,直冲天际,与上方悬浮的生命源种连接在了一起!
生命源种仿佛被从沉静的成长中唤醒,猛地一颤!随即,它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和亮度脉动起来,每一次脉动,都散发出圈圈柔和的翠绿色光晕,如同水波般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轻易穿透了圣殿的墙壁,向着方舟残骸之外,向着无垠的虚空扩散!
林羽将全部心神融入枯枝,融入源种。他感觉自己仿佛化身为了源种的一部分,意识随着那扩散的生命光晕无限延伸。他“看”到了方舟残破的外壳,“看”到了外围缓慢蠕动的黑暗(噬界之暗\/虚空孽物),也“看”到了更远处冰冷死寂的虚空。
他开始在心中呼唤,以蕴含了四人共同印记的精神波动为引,如同在黑暗的海洋中发出特定的声呐信号。
“岗岩……石岩……影爪……听到吗……在哪里……”
“回应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维持这种状态对林羽和身后三人的消耗都是巨大的。林羽的脸色开始发白,云霖三人的额角也沁出细密的汗珠,辅助法阵的光芒微微摇曳。
虚空浩瀚,死寂是永恒的主题。最初的扩散,除了感受到外围那令人心悸的黑暗威胁似乎变得更加“活跃”和“饥渴”之外,一无所获。
难道失败了?岗岩他们真的已经……
就在林羽心中渐沉,准备承受失败的反噬时——
突然!
在某个极其遥远的、方向难以确切描述的虚空“深处”,一点微弱到几乎忽略不计的、带着沉重坚固与顽强不屈特质的“涟漪”,轻轻触碰到了扩散至此的生命光晕边缘!
是岗岩!是他的气息!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会熄灭,但它确实存在!并且,在接触到林羽发出的、带着熟悉同伴印记的光晕时,那点涟漪明显颤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混合着痛苦、坚持与一丝希冀的反馈!
几乎在同一时间,在另一个略有些不同的方向上(但似乎与岗岩的方位存在某种关联),另外两道更加微弱、几乎要融入虚空背景噪音中的涟漪也接连被捕捉到!一道带着沉稳坚定,一道带着隐忍锐利!
是石岩和影爪!他们都还活着!
狂喜瞬间涌上林羽心头,但他强行压制住情绪的剧烈波动,深知此刻任何疏忽都可能导致连接中断。
他竭力锁定那三个微弱涟漪传来的大致方向,并通过共鸣通道,试图传递过去一丝鼓励和“坚持住,我们会来”的意念。他能感觉到,岗岩三人的状态都极其糟糕,仿佛被困在某个极度恶劣、不断消磨生机的环境之中,他们的生命之火摇曳不定。
然而,就在林羽集中精神感应那三个方位,试图获取更多信息时,一个极其意外、完全陌生的信号,突然闯入了生命源种扩散的感知范围!
这个信号并非来自林羽寻找的三人,甚至与他们的气息毫不相干。它更加隐晦,更加飘忽,仿佛自带某种高明的伪装,几乎与虚空背景融为一体。若非生命源种此次被全力激发,感知灵敏度大增,根本不可能察觉到它的存在。
这个信号似乎也察觉到了生命源种的扫描,猛地收缩、隐匿,速度快得惊人。但在那一瞬间的接触中,林羽捕捉到了它一丝核心的特征——那并非纯粹的生命或精神波动,而更像是一种高度秩序化、带着机械或造物意味的冰冷韵律,并且……似乎承载着一段极其复杂、不断重复的加密信息流?
这是什么?是虚空中的其他漂流者?是某种古老的自动造物?还是……与“虚空孽物”或青木神族相关的其他什么东西?
没等林羽细究,一阵强烈的虚弱感和来自方舟外围黑暗的猛烈“躁动”反馈,将他强行拉回了现实。
“噗!”林羽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金纸,身形踉跄后退。手中的世界树枯枝光芒瞬间黯淡大半,变得灰扑扑的,仿佛耗尽了力量。身后的辅助法阵也轰然消散,云霖三人闷哼一声,齐齐后退数步,气息萎靡。
灵性共鸣,被迫中断。
“林羽!”云霖顾不上自己,连忙上前扶住他。
“我……没事。”林羽擦去嘴角血迹,虽然虚弱,眼中却燃烧着希望与凝重的光芒,“找到了……他们三个……都还活着!虽然状态很差,位置极其遥远且难以确定精确坐标……但方向……大致有了!”
这个消息让疲惫的众人精神一振。
“还有……”林羽缓了口气,看向伊莎,将那个意外捕捉到的、带着冰冷秩序韵律的陌生信号特征描述了一遍,“……伊莎小姐,你对这种信号……可有印象?它似乎也在虚空中,距离未知,但感觉……很特别。”
伊莎·逐星者闻言,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极度惊愕与难以置信的神色,紫眸瞪大,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秩序韵律……加密信息流……能伪装得几乎与虚空一体……”她喃喃重复,随即猛地抓住林羽的手臂,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这描述……很像星海联盟失落已久的古老传说中,关于‘万界探索纪元’前期,某些先驱文明发射的、旨在联系其他宇宙文明的……”
“‘虚空漂流瓶’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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