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笔录,接到那个小唐的示意,夏一鸣便起身,跟着他离开。
途中,又听到青年跟他说,与他一同前来的豌豆,已经解决完身上的问题,此刻正在等候区等他。
夏一鸣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他之前解决夏衡的问题时,真正花的时间也不长,更多是听八卦、解释和等他们选择。
所以,对更专业的人而言,李婉身上的问题,或许有只是他们遇到的小毛病?
花了大概五分钟,他便跟着小唐到了等候区,可能是这里只负责特殊事件的缘故,在等候区的人并不多,只有寥寥数……呃!可能还不只是人。
偷偷瞥了眼,某个正跟工作人员沟通的憨厚大叔,夏一鸣微微抽动鼻翼,片刻之后,他心里稍松,重新跟上小唐,朝正与另一个工作人员交谈的李婉走去。
小唐好奇地看着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又像有所顾及,这才欲言又止。
夏一鸣略显不好意思地挠头:“刚遇到狐狸的事,我现在对这个有些敏感。”
可能是由于是他先开口,小唐接过话茬,问道:“那同学你刚才是……”
“路过那位……呃!大叔时,我闻到一点膻味。所以,一时紧张,就停下来确认一下。”夏一鸣解释道。
小唐看了眼那位同僚,再想想方才这小同学说自己嗅觉很好,他恍然大悟:“那应该是初到阳城,跑来找我们要合法居留权的。”
说完,他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那你刚才,除了你说的膻味,还有闻到什么吗?”
不然的话,怎么那么快就放松下来。
“除了似有非有的膻味,那位大叔还带着青草的芬芳和泥土的气息。感觉上来看,应该不是以血肉为食。”说完,因为某种压制,而不敢用眼睛去看的夏一鸣,在心里还补充一句:尤其是没有某狐狸身上那种浑浊的怪味,甚至连某只狗子那种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都没有。
没有特殊眼睛,也没有特殊嗅觉的小唐回头,打量了那个壮硕的大汉几眼,凭经验说了一句:“那位……应该是灵基期的牛妖,主修的……应该是肉身一系,但和普通的锻体者不同,它们不吃肉,只以灵稻和灵草为食。”
说话间,见已经快到李婉所在的位置,他们便止住话头。
在小唐和他那位女同事交流过,那位穿着黑色制服的女士,招呼夏一鸣跟她走到一旁,轻声叮嘱道:“听唐哥的意思,你也是知情者,那你回去后,好好关注一下你朋友,最好是能安慰一下她。”
夏一鸣有些不明所以:“小豌豆……哦!我朋友的问题不是解决了吗?”
怎么还要安慰?
小唐的同事瞪眼,但很快,她就深吸一口气,解释道:“你朋友的精神和记忆受到了干扰,被狐妖添了些虚假的往事进去。我们虽然帮她解决了入侵她神庭的那道妖气,但原则上,我们并不好再对她的记忆动手。”
停歇几秒,她又补充一句:“大脑是个相当复杂的器官,频繁地人为增减记忆,我们也无法做到百分百对人无害。”
夏一鸣这才恍然,见这位女士还算好说话,便好奇地问道:“增减记忆,还会涉及到人身吗?”
这不是一个法术下去,就能搞定的事?
小唐的同事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但还是回复道:“当然,大脑存储记忆的地方,你可以理解成为电脑里的硬盘,而人为增加记忆,就是以一种十分暴力的方式入侵其中,再在那里面写入一堆不是你本人的文件,让你逻辑和认知出现问题。但这大脑又十分脆弱,我们却又不能像真硬盘那样对待,直接动手把它们删掉。”
她说了一通,稍微缓口气,又继续:“尤其是,你朋友的记忆不但被人为增加,她本身的记忆还被屏蔽了一部分。”小唐同事叹了口气:“我们虽然把这道屏蔽给清除了,但现在,那份被屏蔽记忆却与狐妖写入的记忆发生了冲突,让你的朋友在认知上出现了混乱与冲突。”
夏一鸣:“……”
看来,这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很多。
他看了眼不远处那位,带着茫然和无措的故友,稍加思索,回头问小唐的同事:“那你们能给我提供一点帮助吗?不然的话,我要是太靠近小豌豆,怕是会和她家的那俩不干人事的父母对上。”
虽然,他小学的时候就不怕,但那俩货实在是太烦人,就像蟑……哦!不对,是蛞蝓掉身上,它伤不了人,但摸着它的人却大部分会感觉恶心。
“啊!”夏一鸣的要求让小唐的同事一愣。旋即,她立马想起刚才,她向那女孩子要家属电话时,对方表现出来的那种强烈抗拒。
“那俩货……”夏一鸣肩膀一耸,两手一摊,一言难尽地跟眼前的两人解释道:“一个是二流子,一个是烂赌鬼,整天都没个正形。还像鼻涕虫,属于是沾上了,就很难甩掉的那种。”
虽然鼻涕虫这种形容让小唐同事的表情有些复杂,但经过夏一鸣的解释,也让她想通了方才的疑惑。
可与之同时,问题就变得更麻烦了。
一般来说,遇到这种问题,最能安抚受害者的,就是父母这一类的亲密家人。可受害者现在这家庭情况……却让其朋友都表现得有点抗拒。
虽说她不了解具体原因,但能被人用‘鼻涕虫’和‘难甩掉’来描述,这本身就能说明一部分问题。
旁边,夏一鸣见小唐的同事突然不说话。不由得以为,是自己方才的要求有点出格。
因此,他忍不住将目光投向李婉——这位偶尔会遇到,但已经很少说话的故友。
却正好发现其神情恍惚,脸色还不时露出痛苦之色。
夏一鸣:“……”
虽然已经很久没好好说话,但是……
他摸了摸胸口,感觉……有点难受。
过了数秒,夏一鸣幽幽地叹了口气,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小唐的同事说:“没办法就算了,”
说着,他表情有些无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跟他们打交道。大不了再像小时候那样,再吓唬他们一顿。”
小唐的同僚:“……”
“不能打人,那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夏一鸣插进来的话给惊到:“就那俩,想用上小学的女儿还赌债和出去……站街的玩意,能算人吗?”
小唐同事微怔,随后眼睛猛地瞪圆。
接下来,她没管刚才话题,而是拉着夏一鸣坐下,把话题接转到其刚才说的话上。
对此,夏一鸣满脸嫌恶:“就是那俩好吃懒做的懒鬼,想把小豌豆的价值全都榨取干净呗!”
至于他刚才说的那件事:“……事情没真正发生,被小豌豆的堂伯带着同宗的人拦下了……还把那俩鼻涕虫给教训了一顿……”
而这事的结果:“……李家的那些老顽固怕丢脸,出面警告那俩鼻涕虫,要是真做那种事,就划了他们的名字,也不认他们是老李家的人……”
关于豌豆现在的生活,夏一鸣摸着下巴说:“我知道的不多了,从小学毕业后,我们来往的就比较少。不过我听说,豌豆住的虽然还是她自己家,但她一个开餐饮的堂叔现在在接济她……还给了学费和生活费。当然,这是借,等豌豆成年了,要还的。”
至于为什么是借……
夏一鸣一脸莫名:“李叔的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供一个孩子上学,是要花很多钱的。而且,李叔又不是要豌豆一成年就还钱,人家也说了不用急,要是豌豆有能力就还一点,实在拮据,也可以继续欠着。”
说到这里,他还摸着下巴补充了一句:“其实豌豆欠着李叔的钱,对她说不得还是一种好事。”
起码有了那堆在李家老顽固面前写下的欠条,那俩鼻涕虫暂时应该不敢再以,他们是豌豆父母这事相逼。
本来还以为要发生某些恶心事的小唐同事听完,虽然心里还有些担忧,但也暂时松了口气。
这结果,起码比她预料中的要好。
不!
甚至可以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要知道,对于这种家庭内部发生的事,就算是她们出面,大多也只是以调解为主。而某些人表面虽然接受她们的调解,但等那扇与外界联通的门一关上,屋子里发生的事,就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体会到其间的滋味。
在这个前提下,成年后要还钱这点小瑕疵,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而且,旁边的这小孩说的也在理。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面对那样的一对……呃!鼻涕虫,这女孩的堂叔能出面接济,就已经足够称得上是一个既善良又负责任的亲人了。
签完保密协议,小唐的同事有点不放心,就和夏一鸣和李婉都交换了联系方式,并嘱咐道:“如果你们需要帮助,可以联系我,我会尽力想办法,为你们提供帮助的。”
说完后,这位在联系方式上,留下秦香君这个名字的女性,表情突然有点讪讪……
夏一鸣没注意到这点,他看到李婉还呆呆地站着,便用脚踢了踢她鞋子,小声提醒:“还不谢谢这位大姐姐。”
别管人家做没做,起码人家已经在表现出足够的善意,道个谢也不会掉块肉。
李婉还是有些不在状态,直到夏一鸣再次提醒,她才茫然地顺着他的话说:“谢谢……”
“大姐姐。”夏一鸣叹气,又一次提醒道。
提醒完,他心里又暗自叹息,心道:这脑子虽然只动了一次,但还是让人变傻。
这要动两次……
那不得直接成智障了吗!
果然,专业人士的谨慎,还是有其道理的。
秦香君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但看到这俩人的互动,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放松下来。同时,又感觉到既心酸,又无奈。
“没事!”她看了眼又在发呆的女孩,对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男孩说道:“你朋友现在,记忆比较混乱,可能要这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话虽如此,但秦香君心里也明白,如果没其他的外力介入,想要遗忘掉那些虚假的记忆,是很难很难的。甚至对绝大部分人而言,哪怕是一生都过完了,但这些虚假的记忆,还是会陪同他们步入下一个旅途。
见到故交除了在自己的提醒下说了俩字,其他时候都是这样傻登登,夏一鸣只好自己出面。先是道谢,感谢其对同伴的帮助,随后是道别。
之后,他干脆像小时候那样,拉住李婉的手腕,再次对一旁的秦香君颔首,才一边动身离开,一边与李婉说:“回去了!他们还在等我俩呢。”
李婉……很安静,连被拉着坐上小唐青年开的车辆,她都是默不作声。
夏一鸣摇头,问了前面的青年,知道是人送他们回天下坊后,这才转头,端详起身旁的这位故友。
感觉……
她比以前胖了些。
不过这倒不是说她吃的有多好,因为他知道,这人的体质属于很容易胖的那种,就算她每餐都只吃清水白饭,好像也能肉眼可见地胖起来。
当然,跟薛胖子一比,现在的李婉还能说是丰腴。
等车走到半道,正从扶阳大道拐入教育西路时,原本默不作声的李婉突然开口:
“大王,他们说……我记忆里,所有琚秀青相关的记忆,都是秀青伪造的……”
说话的时候,这个微胖的同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一鸣,并用手紧紧抓住他的手,看着……有点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这是真的吗?”
夏一鸣有些意外,因为听同伴的语气,似乎是想让他说:不是。
这……
见她这样,他没直接回答,而是经过略为思索,才在那位正在开车青年的注视下,反问道:“你记忆中与胡秀青相关的那部分,都发生了什么?”
竟然让你这样贪恋,甚至在知道是虚假的前提下,还对其恋恋不舍。
李婉愣了愣,又独自沉默下去,似是在整理她脑海中的那些,逻辑出现混乱的记忆。
直到车辆开到目的地,李婉还是整个人都显得呆呆傻傻的,夏一鸣无奈地摇头,先是与那位送他们俩过来的青年道谢,随后才拉着这个脑子不清醒的同伴下车。
等送他们回来的车辆离开,而夏一鸣正在掏手机,想摇人来搭把手时,李婉再次开口:“大王,能不能等一会再叫他们,你先和我说会话?”
夏一鸣的动作一顿,一脸莫名地问:“找莹莹和薇薇不好吗?”
你们女生间,有些话题聊起来不是更方便?
李婉沉默地盯着他,过了一小会,她突然笑了:“大王的性格,和以前还是差不多。”
既傻愣傻愣的,可有些时候,却又不失圆滑和体贴。
就像曾经的那样,虽然嘴上各种嫌弃,但要真和其他的小团体吵起来,小小的他却总是记得把不擅长打架的她们,掩在身后。
只可惜,在六年级的时候,他们这些人中,先是作为发起者和彼此间纽带的莹莹,和当时还很好看的吉光突然搬家了;然后,是蓉蓉也跟着父母去了外地……
等上了初中,虽然见生尽量维持,但由于要学的东西太多,大家所在的班级又不尽相同,他们能走在一起的时间就愈发稀少。而接下来,大王又开始在家里帮夏奶奶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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