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聪明灵活的大脑这会儿正被酒精灼烧着,路珍予反应的有点慢。
但她知道,沈京肆的回答,她很满意。
亦侨叫她少思考多寻找,让她问问自己的心。
可她想先问问他的。
路珍予再看向沈京肆,
闭嘴打个酒嗝,干涩的眼翻一翻再看去,“回到上个问题,你有多喜欢我?”
沈京肆极其笃定,“是爱。”
“那有多爱?”
“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只能是你。”
路珍予,“在我和你的家族之间,你选……”
沈京肆没有一秒犹豫,“选你。”
路珍予愣了下,舔舔唇,“那要是你家里……”
“还是你。”
“我和你妈……”
“只能是你。”
路珍予的话都被沈京肆越过选项直接回答。
路珍予语顿。
也是他那副表情比入党还坚定,实在不需要她再问什么。
把人看看,前秒还咄咄逼问的姑娘,醉眼一闭,栽进宽大的怀里睡着了。
战火雄起,正翘首期待姑娘下一句的沈京肆:“……”
“珍珍?”
“珍珍,睡了么?”
胸口传来软糯的一声,“嗯,睡了。”
沈京肆笑了,无奈摇摇头。
他是真不知道,也是真没见过喝醉酒的路珍予。
原来这么可爱招人儿,早知道年轻那会儿就不给她挡酒了,早点喝醉,这会儿孩子都快早恋了吧。
爱不释手,想亲一亲,脑袋刚往前凑,被探出来的小手抵着下巴推回去了,“不许偷占我便宜!”
眼睛都睁不开了,还鼓着小嘴奶凶奶凶的。
沈京肆畅笑出稳厚的沉声
他觉得她今天多少有点报他那晚的仇。
认栽了,把软成一滩的人儿抱起来,“乖点,不占便宜,不是困了么,带我们家宝宝回床上睡好不好?”
路珍予努力把眼睛撑开一条缝隙眯去,“谁是你的宝宝?”
沈京肆刮下她在他衬衫上蹭红鼻尖,“除了珍珍还能有谁。”
路珍予眨眨眼,又窝进他怀里,喃喃的,“还有我们的宝宝。”
沈京肆笑容凝住。
窄腰再次被环上,醉酒的姑娘软糯了语气,“老公,我想我们的宝宝了。”
“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她,你都不让我见她,万一她在那边想我了呢。”
“她那么小,小宝宝都要找妈妈的,她没有妈妈陪着,是不是也会哭,也会闹脾气不喝奶。”
沈京肆一点点将视线压下去,“怎么这么说?是谁说了什么吗?”
怀里的路珍予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低下头,紧抿着唇瓣,反复绞磨着已然泛红的手指,“因为爸爸说过,我小时候就是这样的。”
沈京肆怔怔的把人儿看了好久,直到被眼底的雾气遮住视线。
而他对这番没头没尾的话的理解是,“珍珍是说,自己小的时候找不到妈妈,就会很害怕很想哭,又不想吃饭么?”
“嗯!”闭眼的路珍予点点头,“不爱吃饭,不要吃胡萝卜,不想吃虾,也不吃鸡蛋。”
对身体好女儿却不喜欢吃的食物,希望女儿茁壮成长的妈妈要捧着饭碗耐心哄上好久,被娇惯出公主脾气的女儿才能勉勉强强吃一口。
因为妈妈说,“吃完就带珍珍宝贝去动物园看熊猫好不好?”
所以等妈妈不在了,姑娘就不吃了,因为吃了也不会再有人带她去。
心脏猛缩了下,情绪地震的,沈京肆撇开脸,捏掉眼角的湿润,嘴里长出一口痛心的颤气。
他知道了,都知道了。
原来不是不喜欢吃,也未必是真的生理上的体质过敏,是不敢再去想妈妈。
他早该知道的,该早点问她的。
那样,他就可以来喂她,带她去动物园。告诉她,没有妈妈了却还有沈京肆。
可他没有。
他忽视了姑娘内心最敏感的那一寸,只以为她真的乖巧懂事,觉得从她手里剥出的虾好吃,却没有好好想想,她小时候为什么乖巧,失忆后为什么挑食。
因为她在三岁就没有了妈妈,却又在28岁想起了妈妈。
那两个姑娘说的没错,原来从头到尾他都没认认真真的去了解她。
耗尽力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沈京肆将人抱紧在怀,下巴抵着脑袋,抱得好紧。
“乖,宝贝好好睡觉,睡醒了,老公带你去见宝宝还带你去看大熊猫,好不好?”
也不知道醉迷着眼的姑娘听没听清他的话,半晌,点头,“好。”
他抱着她要起身,姑娘还不忘两手环到胸前,把自己裹严实,“那你不许占我便宜。”
萌凶萌凶的,逗得沈京肆破涕为笑,“可刚才是你在占我便宜。”
她把脸瞥开,“那是我喝醉了。”
“可你把我床占了,我晚上睡哪?”
“那你送我回去。”
“我睡沙发,我就爱睡沙发。”
说是睡沙发,沈京肆又哪里舍得离路珍予太远。
等人睡着后,悄悄搬把椅子过去,守在床边把人看到二半夜。
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空了的被窝冰冰凉,沈京肆简单洗漱番,换身衣服出去。
姑娘们正围在产妇营房的门口,轮流逗弄襁褓里的小家伙。
站在后头的沈京肆把人扫了圈,没有路珍予。
身后的石亦侨捏杯奶茶出来,俩人打了个照面。
沈京肆问,“珍珍呢?”
石亦侨把人看看,“你不知道呀?”
“什么?”
“她一大早的飞机,回新西兰啦。”
“什么?”
见沈京肆皱眉,恶作剧得逞的石亦侨笑了,“好啦,我逗你的,她本来也没打算告诉你。”
随手递去一张卡片,“自己看吧,珍珍留给你的。”
沈京肆接过来,等石亦侨走了,长指打开卡片,展露出恢弘大气的笔迹。
【自己都冷的人是暖不了别人的,同理,我也不认为,不爱自己的人会爱好别人。京肆,我们能再试一次的前提,是你先去正视那些被自己藏起来的伤疤。
路珍予留】
嗯,路珍予又双叒跑了。
踩着春末的尾巴,路珍予在十一月底回到了新西兰的居所。
宿醉的代价就是,起了个大早后脑子跟灌了铅一样。
在看到趴在床边拉着她的手,好像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睡了一晚的沈京肆,路珍予没忍住笑了。
这一笑,牵扯到脑袋,里面咣当咣当,坠的她直倒吸气。
想不起来昨天都发生什么了,但看这样子他们俩昨晚应该是挺老实。
今天回新西兰是她一早就定下来的。
不是逃避什么,是想给彼此留点空间,想想现在,再斟酌一下未来。
不知道沈京肆看了她的留言会怎么做,但路珍予很确定,在边境这一个多月,她吸收了太多太多东西,需要一个人慢慢消化。
同时也有很多急着输出的东西,所以她要闭关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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