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下云梯，冰冷的铁阶在军靴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步，又一步。
身后，是刘备那座精神正在崩塌的城池。
身前，是我那十数万因敬畏而死寂的军队。
【结束了。】
【语言，才是世上最锋利的武器。】
【在恰当的时机，说出残酷的真话，就足以摧毁一切。】
【我没有杀他，我只是杀死了刘备这个谎言。】
我踏上地面，没有回头。
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一个人的信念就是他的骨架，一旦被敲碎，剩下的不过是一滩烂泥，风一吹就散了。
马超、庞德等武威军将领迎了上来。
他们脸上没了请战时的狂热，取而代之的是崇拜与恐惧交织的神情。
他们看着我，像在看一个行走于人间的神明。
“主公……”
马超艰难的开口，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刚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兵法范畴。
这是诛心。
是降维打击。
我没有理会他们，缓缓转身，目光重新投向死寂的城头，欣赏着这最后一幕。
城楼上，那个明黄色的身影孤零零的站着，像一尊风化的石像。
他茫然的环顾四周。
目光扫过城下，是我那不见底的黑色军阵。城内，他的子民探出头来，眼神麻木。至于身边，那些曾对他叩首跪拜的文武，此刻都远远躲开，不敢与他对视。
众叛亲离，孤家寡人，一无所有。
【你看到了吗，兄长？】
【这就是你用一生仁义换来的结局。】
【真是讽刺，却也合乎情理。】
突然，那尊石像动了。
他缓缓抬头，看向那面在风中残破的“汉”字大旗。
那是他一生的起点，也是终点。
风吹过，城头上传来凄厉的笑声，似哭似笑，充满悲凉与自嘲。
“哈哈哈……哈哈哈哈……”
“匡扶汉室……匡扶汉室……”
“原来……朕才是汉贼！”
笑声戛然而止。
在数万道目光的注视下，刘备流下两行清泪，脸上却带着解脱的笑容。
他转过头，深深看了一眼城下那个黑袍猎猎的身影。
“或许……你的时代……真的来了……”
声音轻得快被风吹散，但我听到了。
下一秒。
呛啷——！
一道寒光闪过，刘备拔出腰间象征帝王身份的古锭剑。
他没有丝毫犹豫，反手一横。
噗嗤。
一道血线飙出。
那个明黄色的身影僵了一瞬，便像被抽掉力气的麻袋，向前跪倒。
他的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城砖上，对着他奋斗一生的江山，行了最后一个大礼。
一代枭雄，就此自刎。
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呆住了。
无论是城上的蜀军，还是城下的我军，都一动不动。
他们呆滞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此时，一阵狂风毫无征兆的席卷了成都平原！
呜——！
那面在冲击波中本就摇摇欲坠的“汉”字大旗再也撑不住，“咔嚓”一声，旗杆从中断裂！
巨大的旗帜被狂风卷起，在空中打着旋，像一只悲伤的黑色蝴蝶，缓缓飘落下来。
不偏不倚，正好盖在了刘备尚有余温的尸体上。
像是为他，也为逝去的时代，盖上了棺椁。
这一幕带来的冲击，甚至超过了刚才的一炮。
城墙上，一个蜀军老兵再也承受不住，发出一声悲鸣。
他扔掉长矛，跪地嚎啕大哭。
他的哭声像一个信号。
叮当！
哐当！
兵器落地的声音在城墙上连成一片。
所有蜀军士卒都放下了武器，他们或跪地痛哭，或呆立当场。
他们的皇帝死了。
他们的旗帜倒了。
他们的国，亡了。
【这信念崩塌的场面，比任何攻城略地都更具价值。】
【一个时代的落幕，总需要些分量足够的陪葬品。】
我静静欣赏完这最后一幕，心中再无波澜。
此时，成都的正南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缓缓向内打开。
门后是一条通往皇宫的空旷大道。
以蜀汉丞相许靖为首的文武百官，已摘去官帽，身穿素服，手捧玉玺和益州户籍图册，一步步走了出来。
他们穿过门洞，来到我的军阵前，齐刷刷跪倒在地，黑压压的一片。
为首的许靖高举玉玺和图册，苍老的声音带着颤抖，又有一丝解脱。
“罪臣许靖，率益州百官，恭迎……蜀王殿下，入主成都！”
“恭迎蜀王殿下，入主成都！”
身后的百官齐声附和，声浪滚滚。
我的大军依旧沉默，但这沉默中却蕴藏着即将喷发的力量。
所有士兵的目光，都从城头转向了他们的王。
那目光不再是崇拜。
那是……狂信！
我缓缓抬手，向前一挥。
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入城。”
【兄长，你的戏，落幕了。】
【我的戏，才刚刚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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