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在睡梦中隐约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光亮，以及一种万籁俱寂般的沉静。他睁开眼，发现天已微亮，窗外透进来的不再是往日那种灰蒙蒙的光，而是一种清冷的、泛着蓝意的白。
他轻轻起身，披上外衣，走到窗前。
窗外，已然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雪花仍在稀疏地飘落，悄无声息地覆盖了屋顶、院墙、菜地和工作棚。那架微型风力发电机的叶片上积了厚厚一层雪，静止不动，像一件精致的冰雕。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一种纯净到极致的安宁。
他回头看了看床上，苏念卿还睡着，呼吸均匀，脸颊在从窗户透进的雪光映衬下，显得格外恬静。他没有吵醒她，轻手轻脚地穿上厚棉衣，戴上苏念卿给他缝的棉手套，拿起靠在门后的大竹扫帚，推门走了出去。
“咯吱——”
脚踩在新雪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一股凛冽而清新的空气瞬间涌入肺腑，让人精神一振。
他开始清扫院中的积雪。扫帚划过雪面，沙沙作响，留下清晰的痕迹。他先从屋门口扫出一条通往院门的小路，然后开始清理工作棚周围的区域。积雪比想象中厚实，清扫起来需要费些力气，但他却干得兴致勃勃。每一次挥动扫帚，都是在为这个家开辟一条通畅的道路，也是在实践昨夜那个关于“扫雪”的承诺。
当他清扫到菜园边时，看着那片被白雪严密覆盖的土地，心中微微一动。他记得苏念卿说过，厚厚的积雪有时对越冬的作物有保温作用，但雪层下的湿气也可能带来问题。他琢磨着，等开春雪化后，是不是该给菜地做些排水的小改造。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看到苏念卿也穿戴整齐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把较小的扫帚。
“怎么不多睡会儿？”林枫直起身，看着她被冻得微红的鼻尖。
“醒了就睡不着了。”苏念卿走到他身边，看着被他清扫出轮廓的小院，眼中带着欣喜，“雪真大。”她也开始动手，帮忙清扫他还没来得及清理的角落，特别是通往水井和柴火垛的小径。
两人一左一右，默契地挥动着扫帚，洁白的雪屑在身前飞舞。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扫帚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和彼此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交织。
“等扫完了，咱们堆雪人？”苏念卿一边扫，一边抬头看他，眼中带着昨晚约定的期待。
“好，先把路扫通。”林枫笑着点头，手下动作更快了些。
清扫完自家小院，林枫又推开院门，开始清扫门外的巷子。这条泥土巷子平时走的人不多，但雪后若不清理，很快就会被人踩踏成泥泞冰面，更加难行。他想着，至少把自己家门口这一段扫出来，方便自己，也方便偶尔路过的邻居。
苏念卿也跟了出来，帮他一起清扫。两人的身影在空旷的、覆盖着白雪的巷子里，显得格外醒目。偶尔有早起的邻居推开窗户，看到他们在扫雪，都会投来友善的目光，或者隔着窗户喊一声：“林工，苏同志，这么早就扫雪啊！”
林枫和苏念卿便笑着回应一声。
当一条从自家院门通往主路、干净清爽的小道在两人的努力下呈现出来时，太阳也正好从东边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洁白的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也照亮了两人额角细密的汗珠和红扑扑的脸庞。
苏念卿看着这条被他们亲手开辟出来的、在雪地中蜿蜒的小路，再看看身边气息微喘、眼神明亮的林枫，心中充满了简单的快乐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感。
生活的道路，或许就像这雪后的清晨，需要亲手去清扫，才能走得平稳顺畅。而有人并肩同行，这清扫的过程，也变成了充满暖意的陪伴。
“现在，可以堆雪人了吗？”她仰起脸，笑着问，眼睛里闪烁着比雪地阳光还要明亮的光彩。
林枫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只觉得这寒冷的冬日清晨，因为她的存在，变得无比温暖和生动。
“当然！”他放下扫帚，向她伸出手，“我们来堆一个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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