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赵昊走出院子，声音洪亮，“去通知下去，窑厂的兄弟们，今天晚上都别回家吃饭了！就在这儿，咱们开席！吃熊肉！”
“好嘞！”
消息传开，人群爆发出比分钱时还要热烈的欢呼。
傍晚，窑厂的空地上，架起了几口大铁锅，熊熊的篝火烧得正旺。
大块大块的熊肉在锅里翻滚着，炖得烂熟，浓郁的肉香飘出几里地。
村民们围着篝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张张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的笑容。
赵昊没有喝酒，他端着一碗肉汤，坐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这热闹的场面。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在莽村的威望，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他不仅能带着大家伙儿挣钱，还能保护他们的安全，更能带给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口福和荣耀。
这种被人需要、被人信赖的感觉，让他心里无比踏实。
夜深了，篝火晚会也渐渐散了。
喝得东倒西歪的男人们被自家婆娘搀扶着，骂骂咧咧又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窑厂的空地上，只剩下几个女人在默默地收拾着残局。
沈若冰也一直在这儿帮忙，她话不多，只是低着头，安静地洗着碗筷。
磊磊早就困了，被梁淑慧抱回了赵家院子，和安安一起睡着了。
赵昊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有些孤单。
他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那只油腻的碗。
“行了，别忙了，剩下的让她们弄吧。”他声音不大，却让沈若冰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火光映在她脸上，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情绪复杂。
有感激，有敬畏，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我送你和磊磊回家。”赵昊不容她拒绝，转身就朝自家院子走去。
沈若冰咬了咬嘴唇，默默地跟在了他身后。
赵家院门口，叶芬妮正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她看着赵昊走出来，又看了看他身后亦步亦趋的沈若冰，撇了撇嘴，没说话，只是那双蓝眼睛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梁淑慧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件小孩的外套。
“夜里凉，给磊磊穿上。”她把衣服递给赵昊，目光在沈若冰身上停顿了一下，最后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转身回了屋。
田小娥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来。
赵昊接过衣服，什么也没说，抱起已经睡熟的磊磊，走出了院子。
从赵家到沈若冰家，要穿过大半个村子，再走一小段偏僻的土路。
夜色如墨，村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远处的虫鸣。
赵昊抱着孩子走在前面，沈若冰跟在后面，两人都沉默着。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到了那座低矮的土坯房前，赵昊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屋里还和昨天一样，家徒四壁，昏暗而清冷。
他将磊磊轻轻地放在土炕上，给他盖好被子。孩子咂了咂嘴，翻了个身，睡得正香。
沈若冰点亮了那盏小小的煤油灯，豆大的火苗，在安静的屋子里轻轻跳动。她局促地站在一旁，双手绞着衣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早点休息吧。”赵昊站起身，准备离开。
昨天的事，已经让他觉得有些对不住院里的几个女人，他不想再节外生枝。
他走到门口，手刚搭上门栓。
“赵昊。”
身后传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
赵昊的动作停住了，他没有回头。
他能感觉到她走到了自己身后，能感觉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好闻的皂角香气。
“今天……谢谢你。”她的声音依旧很轻，“要不是你，我……我可能……”
“都过去了。”赵昊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有些沉，“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他说完，就想拉开门栓离开。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
可就在他即将拉开门栓的那一刻，一双冰凉的手，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那双手臂很纤细，却抱得很紧，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赵昊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柔软的身体正紧紧地贴着自己的后背，她的脸埋在他的肩胛骨之间，滚烫的泪水，再一次无声地浸湿了他的衣衫。
“别走……”
她带着哭腔的恳求，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若冰，你……”赵昊想掰开她的手，理智告诉他必须离开。
“我怕……”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恐惧，“我一个人，真的好怕。一闭上眼睛，就是那几个人的脸……我怕他们会从地底下爬出来……我怕……”
她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透过紧贴的身体，清晰地传递给了赵昊。
赵昊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放在门栓上的手，缓缓地垂了下来。
他转过身。
昏黄的灯光下，她泪流满面，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清冷和倔强的脸上，此刻满是脆弱和无助。她像一个溺水的人，死死地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赵昊叹了口气，抬起手，用粗糙的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他的动作，像是一种默许。
沈若冰看着他，眼神渐渐变了。那份恐惧和无助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出去一切的疯狂和决绝。
昨夜，她是迷茫的，是被动的，是在绝望中被动地接受了一份慰藉。
而此刻，她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不想再过那种担惊受怕、孤苦无依的日子了。她需要一个依靠，一个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而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唯一的希望。
没等赵昊再有任何动作，沈若冰突然踮起脚尖，用她那冰凉而颤抖的嘴唇，笨拙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和昨夜那个充满怜惜的吻完全不同。它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狠劲儿，带着一种飞蛾扑火般的决绝。
赵昊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了。
他反客为主，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屋子里的空气，迅速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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