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口中喃喃自语，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狂喜和珍重。
他不敢耽搁，按照脑海中浮现出的信息，从旁边扯了几片宽大的、带有绒毛的叶子，又寻来一些湿润的青苔，将这株凝聚了半个世纪天地精华的宝贝，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起来，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放进随身的布兜里，贴身揣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那颗狂跳的心脏，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拎起地上的三只野鸡两只兔子，掂了掂分量，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有了这株老山参打底，他心里的底气，前所未有的足。
他不再留恋，迈开步子，朝着山下工地走去。
还未走近，那股子冲天的干劲儿就已扑面而来。
“嘿！着！”
“嘿！着！”
几十个赤着膀子的汉子，正围着一个巨大的木夯，喊着整齐的号子。
每一次木夯被高高拉起，又重重落下，大地都仿佛跟着颤抖一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响。
尘土飞扬，汗水挥洒，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原始而纯粹的生命力。
另一边，女人们也没闲着，她们有的在和泥，有的在搬运砖石，动作麻利，笑语晏晏，干活的利索劲儿，丝毫不输给男人。
村长钟爱国背着手，像个监工一样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喊着：“都加把劲儿！砸实了！这可是给你们昊哥盖的房子，谁要是敢偷懒，别怪我老头子翻脸！”
李大壮正抡着膀子砸地基，他力气大，一个人顶两个人用，汗水顺着他古铜色的脊背往下淌，在阳光下闪着光。
他一抬头，正好看见赵昊拎着一串猎物，从山林里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昊哥回来了！”李大壮嗓门洪亮，一嗓子吼出去，半个工地的人都听见了。
所有人的动作，都齐刷刷地停了下来。
几十道目光，瞬间聚焦在赵昊身上，以及他手里那几只肥硕的野鸡和兔子。
“我的乖乖，又是野鸡又是兔子的！”
“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昊哥这打猎的本事，真是神了！”
“中午有肉吃了！兄弟们，加把劲儿干啊！”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兴奋的欢呼。
对这些平日里难得见一次荤腥的庄稼汉来说，没有什么比实实在在的肉，更能激发他们的热情了。
那几只野鸡，仿佛成了最有效的强心剂，让整个工地的气氛，再次被推向了一个高潮。
赵昊笑着将猎物递给一个相熟的婶子：“婶子，麻烦你们拾掇一下，中午给大伙儿加餐。”
“哎！好嘞！”那婶子接过猎物，笑得合不拢嘴，“昊哥你放心，保证给大伙儿炖得香香的！”
赵昊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片已经初具雏形的巨大地基，和他记忆中那座即将拔地而起的青砖大瓦房，一种名为“成就感”的东西，在他胸中激荡。
这就是他的根，他要在这个时代，亲手为自己和家人们，打造一个最坚固、最温暖的港湾。
他没在工地多待，将这里交给村长和李大壮他们，自己则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院门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混杂着硝石和动物油脂的味道。
院子里，那张巨大而华丽的虎皮，正被撑在一个特制的木架上，平铺在阳光下晾晒。
梁淑慧正拿着一把小刷子，小心翼翼地在虎皮的内侧，涂抹着一层防止腐烂和虫蛀的药水。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布衣，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在脑后，露出一截白皙优美的脖颈。
阳光透过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她神情专注，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那画面，宁静而美好，让赵昊一路走来的风尘和疲惫，都仿佛被洗涤一空。
不远处的屋檐下，叶芬妮正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手里拿着两根竹针，笨拙地织着一件小小的、明黄色的毛线衣。
她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脸上带着一种即将为人母的、柔和而圣洁的光辉。
听到脚步声，两个女人同时抬起头。
“老公，你回来了！”叶芬妮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双碧蓝的眸子，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梁淑慧的动作则微微一顿，她看着赵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混杂着关心和某种复杂情绪的波动，声音轻柔：“大郎，今天顺利吗？”
“顺利，都挺好的。”赵昊笑着应了一声，将背上的弓箭和布兜卸下来，一股脑地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梁姨，芬妮，我得去一趟镇上，把这兜里的东西处理一下。”
他指了指那个鼓鼓囊囊的布兜。
“那你快去吧，路上小心点。”梁淑慧点了点头，目光在那个布兜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落回到虎皮上，只是手上的动作，却不自觉地慢了几分。
赵昊也不多言，简单地洗了把脸，灌了一大口猴儿酒，那股子温热的暖流瞬间驱散了疲惫。
他牵出那头同样喝了些猴儿酒兑水，此刻精神抖擞的小毛驴，翻身骑了上去。
“我晚上回来吃饭！”他冲着院子里的两个女人挥了挥手。
“知道了！”叶芬妮大声回应着，直到赵昊的身影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她才收回目光，凑到梁淑慧身边，好奇地看着那张虎皮。
“梁姨，你说，老公他……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叶芬妮的眼睛里，充满了小女孩般的崇拜和好奇，“他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难不倒他。”
梁淑慧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抬起头，望着赵昊离去的方向，眼神有些悠远。
是啊，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有时候，他像个沉稳可靠的长辈，将家里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人无比安心。
有时候，他又像个搏杀猛虎的盖世英雄，充满了让人心惊胆战的阳刚和霸气。
而更多的时候，他又像一个谜，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次，会从那个神奇的布兜里，掏出什么让你震惊的东西来。
她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叶芬妮的问题，只是低声说道：“把皮子翻个面，这边也该上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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