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彪的动作快，赵昊的动作比他更快！
就在李彪的手刚刚碰到枪托，那黑洞洞的枪口才抬起一个微小的角度时——
赵昊动了。
或者说，他握着弓弦的手指，动了。
“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仿佛撕裂了空气。
那支黑色的羽箭，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残影，脱弦而出。
它的目标，不是李彪的脑袋，不是他的心脏，而是他那刚刚抬起，正对着赵昊的……枪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慢了。
李大壮瞪大了眼睛，只看到一道黑线，精准无比地射向那黑洞洞的枪口。
“铛——！”
一声清脆到极致，又尖锐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猛地在山林间炸响！
下一秒，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
那支势大力沉的利箭，竟真的不偏不倚，一头扎进了李彪那把火药枪的枪管里！
箭矢的力道是如此之大，大半截箭身都没入枪管之中，只留下一截箭杆和黑色的尾羽，像一朵从地狱里开出的黑色花朵，诡异地插在枪口上，还在微微地颤动。
“……”
“……”
整个世界，彻底安静了。
狂笑的李彪，僵住了。
狞笑的李敖，僵住了。
惊恐的李大壮，也僵住了。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那把插着箭的猎枪。
李彪脸上的表情，从狰狞，到错愕，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了一片死灰般的恐惧。
这……这他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李彪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在反复回荡。
就在这时，李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回过神来。
他脸上血色尽褪，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色厉内荏地嘶吼一声，弯腰就想去捡地上的砍刀。
可他刚弯下腰，一道比刚才更冷、更锐利的目光就钉在了他的身上。
“咻！”
又是一声轻响。
李敖的动作猛地顿住，他惊恐地看到，赵昊已经反手抽出了另一支箭，再次拉开了那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木弓。
弓弦被拉成了一个完美的满月，闪着寒光的箭头，这一次，不再对着枪，而是稳稳地、不带一丝颤抖地，对准了他的眉心。
一股冰凉的尿意，瞬间从李敖的尾椎骨窜了上来。
他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一样，保持着弯腰捡刀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滴答滴答”地往下掉。
“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昊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却像一把重锤，一下下砸在李氏兄弟的心口上。
“刚才那一箭，是警告。”
赵昊的目光从李敖的脸上，缓缓移到他哥李彪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现在，我劝你最好别让你弟弟轻举妄动。否则，我这一支箭，瞄准的可就不是你的烧火棍了。”
“而是他的脑袋。”
“咕咚。”
李彪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声响。
他感觉自己的两条腿，软得跟面条一样，几乎要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或者他弟弟再动一下，那支夺命的箭矢，下一秒就会精准地穿透李敖的脑门。
这个赵昊，不是在开玩笑！他是个疯子！是个真敢杀人的狠角色！
“别……别动！”
李彪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他冲着李敖，几乎是吼出来的，“把刀放下！不！别捡了！”
李敖浑身一颤，僵硬地直起腰，双手举过头顶，连连点头，那样子比见了亲爹还乖。
赵昊见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用下巴朝着李大壮点了点。
“大壮，去，把他们那杆烧火棍里的子弹卸了，再把他们身上带着的子弹，都给我搜出来。”
“啊？哦！好嘞，哥！”
李大壮还沉浸在刚才那神乎其技的一箭中，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听到赵昊的吩咐，他才猛地回过神来，脸上瞬间涌起一股狂热的崇拜。
他看赵昊的眼神，已经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尊活生生的神仙！
他应了一声，把手里的兔子往地上一扔，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过去。
他先是一把夺过李彪手里那把插着箭的猎枪，动作粗暴地把里面的火药和铅弹倒了个干净。
然后，他又像拎小鸡一样，在李彪和李敖身上一通摸索。
“你……你干什么！”李敖还想挣扎一下。
“别动！”李大壮眼睛一瞪，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按住了他的肩膀，那力气大得，让李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
李彪和李敖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屈辱和恐惧。
可看着不远处那张拉成满月的弓，和那个眼神冷得像冰的男人，他们最后连个屁都不敢放。
很快，李大壮就从两人身上搜出了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十来颗用油纸包好的铅弹。
他把子弹和那杆废了的猎枪一起拎了回来，献宝似的递给赵昊。
赵昊看都没看，只是对李大壮说：“子弹收着，枪扔回去给他们。”
然后，他目光转向那头倒在地上的大野猪，收起了弓箭。
“收拾猎物，咱们回家。”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那兄弟俩，仿佛他们只是两块碍眼的石头。
李大壮彪悍地扛起那头两百多斤的野猪，另一只手拎着兔子，大步流星地跟在赵昊身后，扬长而去。
直到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山林深处，李彪和李敖才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李彪看着自己那杆被箭矢堵住枪口的猎枪，欲哭无泪。
这枪算是彻底废了，想把箭弄出来，比登天还难。
“哥！这口气就这么咽下去了？那小子……那小子他妈的欺人太甚！咱们一定要找机会弄死他！”李敖喘着粗气，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咬牙切齿地说道。
“弄死他？用什么弄？用你的嘴吗？”
李彪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反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直接把李敖给抽懵了。
“你他妈的蠢货！”李彪指着李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没看到吗？他的箭能射进枪管里！这是人能做到的吗？”
“咱们两个加起来，够他一根手指头玩的吗？还报复？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李敖捂着脸，被骂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焰顿时就没了。
李彪骂完了，也觉得有些脱力。他颓然地坐下，看着不远处那头被他们打死的野狍子，忽然叹了口气。
“那小子，还算讲究。”
他声音低沉地说道：“他只拿了那头野猪，把咱们打的狍子留下了。这就算是给咱们留了面子了。”
李彪捡起地上的猎枪，摸着那冰冷的箭杆，眼神复杂，心有余悸地告诫道：“记住，老弟。以后在山里，见了这个人，绕着走。这莽村的赵昊，咱们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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