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推开里屋的门时，正撞见赵晴蹲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个拨浪鼓，逗着念念玩呢。
听到门响，赵晴回头看过来，见是林默，眼睛弯了弯，语气里带着点戏谑：“呦，大少爷醒了？”
她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你可真能睡，这都日上三竿了，陈岚刚说要去厨房做饭，再过会儿就该吃中午饭了。”
林默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昨晚没睡好。”
这时，一旁的念念也瞧见了林默，小脸上立刻绽开笑容，脆生生地喊了声“叔叔”，便迈着小短腿朝他小跑过来。
林默连忙张开手臂，稳稳地将她抱了起来，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念念，刚才在哄着姐姐玩呢？”
他这话一说，赵晴在一旁当即就毛了，只见她杏眼一瞪，伸手就往林默胳膊上拍了一下：“你会不会说话？谁是姐姐？我可比你大！你个小屁孩还想占我便宜。”
林默赶紧笑着解释道：“我是说念念在跟你玩，没说你是姐姐。”
赵晴“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下次记得管我叫姐姐，姐姐给你糖吃。”
念念被两人的互动逗得咯咯笑，搂着林默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晴姨教我数豆子呢，还说要给我包糖饺子。”
“听见没？人念念都叫我姨。”赵晴扬了扬下巴，一脸得意。
林默抱着念念，无奈地摇摇头：“是是是，赵姐姐。”
“这还差不多。”赵晴满意了，转身往厨房走，“我去看看陈岚要不要帮忙，你俩在这儿晒太阳吧。”
林默抱着念念，用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头发，笑着说：“走，念念，咱俩也回屋去帮忙，看看能不能给你包个最大的糖饺子。”
念念立刻兴奋地拍手：“好！我要放好多好多糖！”
林默抱着她往屋里走，刚踏进堂屋，就闻到一股面香混着肉香飘过来。陈岚正系着围裙在案板上揉面，面团在她手下被擀成薄薄的面皮，赵晴则坐在旁边的小凳上，手里拿着筷子搅拌馅料，嘴上还跟陈岚说着什么，两人不时发出一阵轻笑。
“我们来帮忙啦。”林默扬声道。
陈岚抬头笑了笑：“正好，面皮快擀完了，你们来试试包饺子？”
赵晴放下筷子，冲念念招手：“念念来，阿姨教你捏花边，这样煮的时候不容易破。”
念念从林默怀里溜下来，跑到赵晴身边，拿起一张小面皮，有模有样地学着。
林默也挽起袖子，走到案板旁，拿起一张面皮舀了些馅料，笨拙地捏起来，结果捏到一半，馅料从边缘漏了出来。
“你这包的是饺子还是元宝啊？”赵晴见状打趣道，“馅放太多了。”
林默无奈地笑了笑，重新拿起一张面皮。陈岚在一旁温声指导：“捏的时候两边对齐，从中间往两边推，力道匀一点……”
在陈岚耐心的指导下，林默捏着面皮反复尝试，可那饺子要么捏成了歪歪扭扭的月牙，要么就是馅料从破口处“逃窜”出来，最后手里的面团被他揉成了一团说不清是饺子还是疙瘩的东西。
陈岚看着他手里那“惨不忍睹”的成果，无奈地叹了口气，笑着摆手：“算了算了，这么大一坨，你还是去外面坐会儿吧，别在这儿添乱了，等会儿吃的时候叫你。”
赵晴在一旁早就笑得直不起腰，指着念念面前那排虽然歪歪扭扭、但好歹成型的小饺子：“真是笨，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包，你看念念都比你强。”
念念也仰着小脸，骄傲地举起自己包的饺子：“叔叔，你看我包的！”
林默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退到了一边：“行，那我不捣乱了，你们忙。”
他走到堂屋的藤椅上坐下，看着陈岚和赵晴麻利地包着饺子，念念在一旁有模有样地跟着学，时不时被自己包的“作品”逗得咯咯笑。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里，落在四人身上，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暖暖的笑意。
厨房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蒸汽顺着锅盖缝隙钻出来，带着浓浓的面香和肉香弥漫了整个屋子。
不一会儿，陈岚端着第一盘热腾腾的饺子出来，白胖的饺子在盘子里挤挤挨挨，还冒着热气，刚咬一口就有鲜美的汤汁流出来。
紧接着，赵晴也端着两盘饺子出来，一盘是猪肉白菜馅，一盘是念念爱吃的红糖馅。
三大人一小孩围坐在堂屋的方桌旁，筷子碰撞的轻响和念念满足的咂嘴声交织在一起，格外温馨。
吃了半碗饺子，林默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见他看向赵晴，问道：“你过年不回家了吗？”
赵晴夹饺子的手顿了顿，笑着摇了摇头：“不回去了，初一还得值班，等过了初一再回家。”
陈岚听到赵晴的话后，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眼帘垂下，默默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饺子，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林默看在眼里，心里明镜似的。他放下筷子，轻声道：“陈岚，你要是想家，也回去看看吧，毕竟是过年。”
陈岚抬起头，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摇了摇头：“不用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婆家这里没人了，而娘家……自从念念生病，我回娘家借钱，他们不仅一分没给，还把我从家里赶了出来，还说从今往后不认我这女儿……从那一刻起，我就跟他们断了所有联系。”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强忍着没让情绪流露出来。念念似乎察觉到妈妈的低落，伸出小手攥住陈岚的衣角，小声说：“妈妈，念念不治病了，咱们不借钱。”
陈岚立刻红了眼眶，把女儿搂进怀里：“傻孩子，妈妈没事。”
赵晴见状，连忙放下筷子，凑过去拍了拍陈岚的肩膀，语气轻快地说：“没关系！断了就断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初一咱们就在这儿过年，我带烟花来，咱们四个热热闹闹的多好！”
她又冲林默使了个眼色：“对吧林默？年三十我带些菜过来，咱们一起包饺子，放烟花，再给念念发个大红包，保证比任何地方都热闹。”
林默点头附和：“嗯，就在这儿过，以前过年都是我自己一个人，今年有你们在，过年才热闹呢，人多了才像过年。”
陈岚看着眼前的两人，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儿，眼眶更热了，却用力挤出一个笑容：“好。”
阳光透过窗玻璃照在桌上，把盘子里的饺子映得油亮。念念在陈岚怀里渐渐笑出声，赵晴又说起局里的趣事，林默偶尔插一两句话，刚才那点沉郁的气氛很快被驱散了。
家不一定是血脉相连的地方，有人愿意陪你守着一盏灯、一碗热饭，就是最好的年。
热闹不一定非要在故乡，身边有这些愿意凑在一起的人，哪里都是年。
林默看了俩人一眼，又想起师父跟师娘的话，顿时有些脸红起来，心虚的低头咬了口饺子，甜味混着暖意从舌尖一直流到心里。
这个年，确实没白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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