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刚暗下去，顾临渊就推开了体育馆的门。
冷风从通道口灌进来，吹得他卫衣下摆一荡。场馆内人声鼎沸，灯光打在地板上像铺了一层水。计分板显示第四节还剩两分钟，比分86比86，空气紧得能拧出火。
他走向底线发球区，右手习惯性摸了摸左耳的蓝宝石耳钉。
耳边传来技术台广播：“根据主裁决定，加时赛启用新规则——单次进攻限时十秒。”
全场哗然。
程野猛地站起身，把护腕砸在记分台上，“什么狗屁规则？赛前根本没通知！”
裁判抬手示意他闭嘴，“主裁裁定不可申诉。”
“操！”程野还想冲上去，肩膀却被按住。
顾临渊站在他身后，声音不高，“让他们看戏，我们改剧本。”
程野回头，看见那双眼睛里没有慌乱，只有冷静的光。他咬牙，退后一步，脱下另一只护腕扔向替补席。
顾临渊走向技术台，步伐不快。他从口袋掏出三支笔——红、蓝、黑。
主裁坐在高椅上，手指微微发抖。他不敢抬头，但顾临渊已经看清了他的眼神：犹豫、恐惧、被逼无奈。
情绪共鸣反馈启动。
一瞬间，顾临渊脑中涌入大量信息——赛事规程第十七条补充条款、临时仲裁机制触发条件、国际篮联关于“非正常规则变更”的应对流程。这些不是记忆，是主裁脑子里正在挣扎的内容。
他懂了。
这人也是棋子。
顾临渊笑了。他拿起红笔，在公共计分板空白处划了一道长线。
“原规则无效——程序违规。”
接着换蓝笔写下：
“新条款：所有超时判罚须经双方队长确认。”
最后用黑笔写下落款：
“临时仲裁员：顾临渊。”
他还画了个倒计时重启方案，标注清楚当前剩余时间应为90秒而非30秒。
全场安静了几秒。
然后有人开始鼓掌。
直播镜头迅速切到计分板特写。弹幕炸开：
“三色笔战神上线！”
“这是什么操作？合法吗？”
“笑死，他拿黑笔写字的样子像签生死状。”
“红色是公平，蓝色是正义，黑色……是某个总在操控比赛的大人物的末路。”
这句话被实时打在大屏幕上，全场哄笑。
技术人员面面相觑，但新规逻辑严密，引用条款准确，甚至符合FIbA临时仲裁精神，系统无法拒绝录入。
新规则生效。
计时器重新校准，己方时间跳回90秒。
观众席爆发出欢呼。
程野在替补席上猛灌一口水，偷偷竖起大拇指。
顾临渊收起三色笔，转身准备走回场边。
就在这时，他停下脚步。
抬起手，取下黑笔笔帽，轻轻敲了三下计分台金属边缘。
一下，两下，三下。
和昨晚他在书桌敲击的节奏一模一样。
这个动作被慢镜头捕捉，通过直播传遍全网。
VIp包厢里，周慕白盯着屏幕，指节捏得发白。
他刚收到消息：新规则已生效，无法强制撤销。
手机放在腿上，屏幕黑着。他没动，也没说话。
只是嘴角抽了一下，像是想笑，又像是抽筋。
他知道这一局输了。
不是输在手段不够狠，而是对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别人操控比赛靠贿赂、靠威胁、靠后台。
顾临渊直接现场立法。
把一场被操纵的比赛，变成自己制定规则的舞台。
这才是最狠的反击。
周慕白缓缓松开袖扣，那是他定制的天蝎座图案。平时压力大时他会转它三圈，但现在，他只是让它静静躺在掌心。
他抬头看向球场中央那个银灰色挑染的身影。
那人正抬头看了眼计分板，确认时间无误，然后转身走向替补席。
全程没看他一眼。
可他知道，那一串敲击声，就是对他说的。
你布的局，我拆了。
你藏的人，我用了。
你改的规则，我重写了。
周慕白慢慢坐直身体，脸上挤出一个笑。
不像胜利者的笑，倒像失败者最后的体面。
场馆内气氛彻底变了。
刚才还质疑新规的观众，现在已经开始喊口号：
“顾临渊！顾临渊！”
解说员结巴着说：“这可能是国内高校联赛历史上第一次由球员现场修改比赛规则并成功执行……”
助理小声提醒：“导播说热搜第一了，词条是‘三色笔战神’。”
“让他继续播。”顾临渊坐下，接过队友递来的水。
程野凑过来，压低声音：“下次教我写字。”
“你现在写的是草书。”顾临渊拧开瓶盖，“先练楷体。”
“我不是说字。”程野瞪他，“我说的是……那种气场。站上去就不怕事的感觉。”
顾临渊喝水，没答话。
他知道程野说的是什么。
那种在所有人质疑时，依然敢动手改规则的底气。
不是谁都有的。
但他也不是天生就有。
只是他知道，有些事，忍一次就有第二次。退一步就会一直退。
所以他选择往前一步，把规则抢过来。
主裁低头翻着手里的记录本，手还在抖。
顾临渊瞥了他一眼。
共情能力还在持续，他能感觉到对方心里松了一口气。
至少不用再当傀儡了。
技术代表走过来，语气僵硬：“新规则已录入系统，后续判罚将按此执行。”
顾临渊点头，“辛苦。”
一句话说得对方差点噎住。
你都把计分板写了，还好意思说“辛苦”？
可偏偏说不出反驳的话。
因为人家每一条都合规。
连国际篮联官网都能查到依据。
这哪是耍流氓，这是降维打击。
观众席上，有人举起了自制标语：
“红色是公平，蓝色是正义，黑色是周慕白的末路！”
旁边人拍照发朋友圈配文：“今天见证历史，建议把这段录像放进教材。”
顾临渊没看那些。
他只是静静坐着，等比赛继续。
耳朵里的耳钉还有点温热。
能力冷却还没开始计算。
他知道今晚这一波操作，会让更多人盯上他。
但无所谓。
他已经从“被规则约束的人”，变成了“能定义规则的人”。
这才是真正的掌控。
灯光照在他身上，卫衣上的破洞有点显眼。有人拍下这张照片，标题写的是：“穿破洞牛仔裤的男人，撕碎了潜规则。”
计分板上的数字重新跳动。
90、89、88……
时间回来了。
机会也回来了。
顾临渊站起身，拍了拍裤子。
他看向球场，深吸一口气。
下一秒，裁判鸣哨。
比赛继续。
他迈步进场，右手插进卫衣口袋，指尖碰到三支笔。
红笔冰凉。
蓝笔光滑。
黑笔的笔帽上，还留着牙印。
他握紧它们，走向底线。
全场目光聚焦。
直播镜头推近。
他的嘴唇动了一下，说了三个字。
这三个字被唇语专家截下来，后来成了全网爆款表情包。
内容是：
“轮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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