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海像一摊烂泥般瘫在防空洞冰冷的地面上，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哀求着。往日的精明和从容荡然无存，只剩下求生本能驱使下的狼狈。
顾九黎挥挥手，让张魁把他带下去，单独关押，并让王姐简单处理一下他身上的伤。“别让他死了，他的‘秘密’，我们慢慢听。”
处理完吴海，顾九黎的注意力回到了那个布满裂纹的镂空能量球上。这才是眼下最关键的“残存资产”。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工作台上，借助几盏LEd灯和简单的测量工具，仔细研究起来。
能量球内部，那团被抽取出来的、混合着淡紫色能量和细微符文的物质，如同被冻结的星云，在破损的容器内缓缓流转，散发着微弱但稳定的波动。失去了母体核心的支撑，它不再具有侵略性，反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惰性”。
顾九黎尝试着用精神力去接触，反馈回来的是一种关于“生命模板复制”和“低耗能组织增生”的模糊信息碎片。这似乎是“繁殖”规则中被剥离了狂暴欲望后，留下的相对“温和”的应用层面。
他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可能的应用方向。
他让侯小利拿来一小盆从外面挖回来的、半死不活的变异苔藓。这种苔藓生命力顽强，但生长极其缓慢。顾九黎小心翼翼地从能量球中引导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增生特性的能量，注入到苔藓中。
奇迹发生了！
那簇原本蔫黄的苔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翠绿，并且开始缓慢但坚定地向四周蔓延，甚至覆盖了花盆的边缘！短短几分钟，就长出了原本需要数月才能达到的规模！
有效！而且效果显着！
顾九黎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这并非创造生命，而是极大地加速和引导了生命固有的生长和复制过程！如果应用在农作物上呢？应用在伤员愈合上呢？
这简直就是末世里的“点金术”！其战略价值，无可估量！
他立刻停止了实验，将能量球重新封存好。这东西太珍贵了，必须谨慎使用。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中掌握了一种可以打破末世资源困局的“核心技术”。这不再是简单的武器或食物，而是能够持续产生价值的“生产力工具”！
他立刻召集了周明远和侯小利。
“我们可能找到了一条新的出路。”顾九黎指着那盆茂盛的苔藓，将能量球的作用简单解释了一下，“这种‘增殖能量’，可以极大加速生物生长。”
周明远倒吸一口凉气，他是搞统计的，立刻意识到了其中蕴含的恐怖价值：“首领，这……这意味着我们可能不再完全依赖危险的野外搜索！我们可以自己生产食物，甚至……培育药材！”
“没错。”顾九黎点头，“但这技术目前还不成熟，能量来源有限（指那颗残破的能量球），而且必须严格保密。一旦泄露，我们会成为所有势力觊觎的目标。”
他看向侯小利：“内务处立刻着手，在洞内寻找合适的地方，尝试建立一个小型的、绝对保密的种植区。先从不显眼的菌类和速生蔬菜开始实验。”
“明白！”侯小利激动地应道。
“周先生，”顾九黎又看向周明远，“我们的‘贡献积分’制度，需要增加新的兑换项。比如，优先兑换由我们自己生产的‘特供食物’。初期产量肯定极少，要营造出稀缺性，将其打造成最高等级的‘奖励’，激励所有人为了积分而努力工作。”
他要利用这项技术，建立“技术壁垒”，并对由此产生的“稀缺产品”进行“垄断定价”，进一步巩固“新序之地”的内部凝聚力和对外吸引力。
“另外，”顾九黎沉吟片刻，“我们和外界幸存者的‘安全服务’合作，可以增加一个新的‘增值选项’——用脑核或者特定物资，兑换我们生产的‘高能食物’份额。价格……要定得足够高。”
他要将这项技术优势，转化为实实在在的资源和影响力扩张。
安排完内部事宜，顾九黎再次提审了吴海。
经过简单的治疗和一段时间的冷静，吴海的情绪稳定了不少，但眼神中依旧充满了恐惧和讨好。
“说吧，吴先生。”顾九黎坐在他对面，语气平淡，“你的‘秘密’，最好能值回你的票价。”
吴海咽了口唾沫，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开始交代：
“‘复兴会’的内部结构比外面看到的更复杂……真正掌权的不是军事部门，而是一个叫‘技术伦理委员会’的机构，他们痴迷于收集和研究末世前的各种尖端科技，尤其是生物和能源技术……‘源血’和‘方舟’是他们最高优先级的目标……”
“他们和‘清理者’不是一伙的，甚至可以说是死敌……‘清理者’背后似乎有战前某些极端环保和人类纯化组织的影子，他们认为病毒是地球对人类的清洗，所有变异体和相关技术都必须被净化……”
“林疏月博士……她的情况很特殊。她似乎是‘技术伦理委员会’某个早期项目的负责人之一，但后来项目失控，她自己也……发生了某种变化，脱离了控制。委员会既想抓回她，得到她掌握的数据，又害怕她掌握的力量……”
“关于‘方舟’……我知道的不多，只听高层提起过，那可能不是一个具体的地方，而是一个……状态，或者一个协议。启动它需要‘钥匙’和‘源血’，但具体做什么，只有最高层才知道……”
“还有……‘复兴会’在城北有一个秘密的能源研究中心，据说在研究利用脑核能量的技术，如果能成功，或许能部分恢复区域的电力供应……”
吴海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有些信息支离破碎，有些听起来像是道听途说，但综合起来，确实勾勒出了“复兴会”和“清理者”的部分轮廓，也印证了顾九黎之前的一些猜测。
尤其是关于“能源研究中心”和“脑核能量利用”的情报，让顾九黎格外留意。如果“复兴会”真的在这方面取得了突破，那将彻底改变末世的势力格局。能源，是比食物更基础的资源。
“很好。”顾九黎看着吴海，“你的信息有些价值。我可以留你一命，但你需要证明你还有用。”
“您说！只要我能做到！”吴海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不是擅长谈判和统计吗？”顾九黎淡淡道，“以后，‘新序之地’对外的物资交易和‘安全服务’定价，由你协助周明远负责。做得好，你可以在这里活下去，甚至获得一定的地位。做不好，或者有什么别的心思……”
他没有说完，但冰冷的眼神让吴海不寒而栗。
“明白！明白！我一定尽心尽力！”吴海连连磕头。
处理完吴海，顾九黎独自沉思。吴海提供的情报，尤其是关于“能源研究中心”的部分，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复兴会”在技术积累和资源整合上，远远超过刚刚起步的“新序之地”。如果他们真的掌握了稳定的能源技术，那么双方的实力差距将会越来越大。
他不能坐等。
他看了一眼工作台上那个残破的能量球。这里面蕴含的“增殖”规则，或许能在另一个方向上，帮他扳回一城。
“张魁，”他叫来防卫队长，“挑选最可靠的人手，加强种植区的保密和守卫。没有我的直接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红眼，”他又通过意念联系变异犬首领，“加强对据点周边，尤其是北面方向的侦查。留意任何与‘复兴会’能源研究相关的活动迹象。”
红眼低吼回应。
顾九黎走到洞口，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掌握了“增殖”技术，只是第一步。如何利用这项技术，在“复兴会”和“清理者”的夹缝中快速发展，并最终拥有自保甚至抗衡的力量，才是真正的挑战。
他回想起林疏月提到的“钥匙必须插入锁孔”。现在，“钥匙”（他自己）已经初步掌握了自身力量，“锁孔”（方舟）的位置似乎也与能源有关。
也许，那个“复兴会”的能源研究中心，就是他下一步需要重点关注，甚至……设法接触的目标。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更强大的实力，也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而在此之前，他必须利用好手中的“增殖”技术，尽快让“新序之地”壮大起来。
他转身走回洞内，对周明远吩咐道：
“通知所有‘安全服务’的客户，从下个月起，我们将推出限量供应的‘活力块’，由特殊技术培育的高能量食物，能显着提升体力和恢复速度。兑换价格……暂定为同等重量罐头的五倍。用脑核支付，可以享受八折优惠。”
垄断，从定价权开始。他要让“新序之地”出产的东西，成为这片区域幸存者眼中，值得用命去换的“硬通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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