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庇护所内的时间感是扭曲的。乳白色的永恒光芒下，没有日出日落，只有触摸屏上跳动的数字提醒着顾九黎，他骗来的72小时宽限期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伤势已痊愈，精力恢复充沛，但精神上的压力却与日俱增。
“临时合作者”的权限比“访客”高不了多少。所谓的“部分低级信息查询权限”，只能看到一些关于庇护所设施维护的基础日志，以及外界传感器传回的、经过高度模糊处理的能量波动图，对于了解真实局势帮助有限。方尖碑如同一个吝啬的天使投资人，给了你一张办公桌，但核心数据库的钥匙还紧紧攥在手里。
想要获得更多，就必须证明更大的价值。一次成功的“信息欺诈”只是敲门砖，他需要一份更具说服力的“商业计划书”，来争取下一轮的“融资”。
而这份计划书的核心，就是如何利用现有的、极其有限的资源——他自己、林疏月、李莎，以及那刚刚解锁的、弱化版的“秩序伪装”能力——去撬动外界更大的杠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片混乱的地下图景。蘑菇之王生死未卜，AI系统的仓库节点大概率已沦陷，技术狂热教徒核心被毁但残党犹存，“摇篮”协议依旧是最强大的秩序暴力，“焚城”的信号如同背景辐射般持续低语……而他自己，则意外地与一个远古避难所协议建立了脆弱的联系。
这像极了一个群雄割据、风险与机遇并存的……初创市场。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个市场上，为自己这个刚刚注册、资产几乎为零、只有一份唬人ppt的“皮包公司”，找到愿意下注的“战略投资者”。甚至，玩得更大一点，做一个整合资源的“平台”。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清晰——他要主动“制造”一个信息节点，一个看似中立、实则由他操控的“信息交易所”！
这个交易所不交易实物，只交易“情报”和“威胁评估”。他要利用方舟庇护所相对安全的环境和“秩序伪装”能力，伪装成一个神秘的、知晓内幕的“信息掮客”，同时向地底各方势力（至少是那些他能接触到或冒充的）提供“有偿信息服务”。
比如，向可能残存的技术狂热教徒出售“摇篮”部队的动向（用刚才骗来的情报加工一下）；向“摇篮”协议举报技术教徒的残余据点（真假掺半）；甚至，尝试向那个神秘的“焚城”意识发送经过篡改的、关于其他势力的“分析报告”……
目的不是真的帮助任何一方，而是要在各方之间制造信息差，挑起猜忌，让自己成为信息流动的枢纽。在这个过程中，他可以收取各方的“信息费”（可能是能量，也可能是其他资源），更重要的是，他能从各方的反馈和查询中，拼凑出地底世界的真实图景，为自己和方舟庇护所获取真正有价值的情报！
这操作，在金融领域有个更通俗的名字——庞氏骗局。用后来者的“投资”支付先来者的“收益”，维持一个看似繁荣的假象，直到资金链断裂或者被戳穿。
但在末世，信息就是硬通货，而混乱本身就是护城河。只要玩得够溜，骗局也能变成真正的生态位！
“我们需要一个‘招牌’，一个能让那些势力愿意和我们打交道的神秘身份。”顾九黎对林疏月和李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林疏月若有所思：“我们可以利用方舟庇护所的远古背景做文章……冒充某个苏醒的‘上古观察者’？或者，‘方舟’本身派出的‘评估员’？”
“不够。”顾九黎摇头，“‘上古’可能意味着落后，‘评估员’则显得被动。我们需要一个更……超然，更具备威胁性的身份。”他眼中闪着光，“比如，‘末日归档员’？或者，‘文明熵增监测站’？强调我们在‘记录’和‘评估’这场末日，并且我们的记录可能会影响某种‘最终结算’。”
这个身份虚张声势，充满未知的压迫感，容易引起各方势力的好奇和忌惮。
“然后，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的通讯渠道。”李莎提出实际问题，“方舟庇护所的能量特征太明显，直接用它发信号等于自报家门。”
“用这个。”顾九黎抬起手，指尖再次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粉色能量——经过几小时的休息和方舟环境的滋养，那1单位能量恢复了一小部分。“用‘秩序伪装’模拟一个中立的、无法追溯源头的低频信号发射器。每次通讯消耗少量能量，短促，隐蔽。”
说干就干。顾九黎再次沉浸到精细的能量操控中。这一次，他不再模拟“摇篮”信号，而是创造了一个全新的、结构简单、没有任何阵营特征的“通用求救\/交易”信号模板，并将其与那个虚构的“文明熵增监测站”身份绑定。
第一个“钓鱼”信息，该发给谁？
技术狂热教徒残党是最容易上钩的鱼。他们刚遭重创，如同惊弓之鸟，急需外部信息来评估风险和寻找出路。
顾九黎精心编制了一条信息，用那种冷漠超然的语气：
【致：地底挣扎的钢铁信仰者。】
【监测站编号：73。记录到尔等‘净化核心’异常湮灭事件，能量熵增评级：高。】
【现提供有偿信息订阅服务：包括但不限于‘摇篮’清扫部队实时动向、区域能量安全评估、潜在资源点标记。】
【支付方式：高纯度能量单位或等价信息交换。】
【首次体验价：回复本信号并提供任意有效坐标，可获赠‘摇篮’近期高危清扫区域列表（部分）。】
信息很短，充满诱惑和试探。发送目标，则选定为之前从技术教徒指挥中心获取的、几个可能还存在活动的次级频道频率。
消耗了恢复的小半能量，这条“诈骗短信”被悄无声息地发送了出去。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顾九黎的心悬在半空。这第一步至关重要，如果连惊弓之鸟的技术教徒都不上钩，那他的计划就出师未捷身先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顾九黎几乎要放弃这个频道时，一个微弱、杂乱、但明显带着技术教徒风格的信号，小心翼翼地回复了！
【……你是谁？……如何证明你的信息真实？……】
【坐标：[一个位于远离能源井崩塌区域的、偏僻的坐标]。】
【要求：清单。】
上钩了！虽然还很警惕，但愿意用坐标换信息，这就是突破！
顾九黎立刻将之前从“摇篮”那里骗来的、经过轻微篡改和模糊化的“高危清扫区域列表”发了过去。这份列表半真半假，足以取信于人，又不会暴露太多底牌。
几分钟后，那个信号再次回复，这次带着一丝急切：
【清单已验证（部分）。可信度：初步认可。】
【支付：5单位低纯度混沌能量（附着传输）。】
【订阅：未来24小时内，‘摇篮’在[指定区域]的动向。能量后续支付。】
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带着技术教徒特征的混沌能量，顺着信号通道被传递过来，虽然纯度很低，但蚊子腿也是肉！更重要的是，对方提出了新的订阅需求！这意味着初步的“交易关系”建立了！
“成功了！”李莎低呼一声，脸上露出喜色。
顾九黎也松了口气，但不敢大意。他小心翼翼地将那5单位低纯度混沌能量引导过来，用“秩序混沌中和体”的特性进行初步提纯和转化，储存起来。这点能量远不够看，但象征意义巨大——他的“皮包公司”，收到了第一笔“天使投资”！
他立刻着手编制那份订阅情报，同样真真假假，既要让对方觉得物有所值，又要引导他们的行动方向，为自己创造机会。
就在他忙碌时，脑海中【规则嘲讽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种……诡异的赞赏？
【成功进行跨阵营低风险信息欺诈。】
【‘秩序伪装’熟练度微幅提升。】
【获得打赏：来自多位观众对‘开局一张嘴，情报全靠编’的创业精神的赞赏，能量单位+8。】
【解锁新成就：‘空手套白狼’（初级）。成就描述：在不投入实质性成本的情况下，成功从敌对或中立势力获取第一笔收益。】
【成就奖励：魅力（欺诈）属性隐性+1。】
顾九黎：“……”
魅力（欺诈）？这破系统给的奖励真是越来越歪了。
但无论如何，计划的第一步迈出去了，而且似乎……还挺受“市场”和“观众”欢迎？
他看了一眼方尖碑，不知道这个古老的协议，会如何评估他这种……嗯，“创新型资源获取方式”。
方尖碑依旧沉默，乳白色的光芒永恒不变。
但顾九黎知道，他必须在这有限的宽限期内，将这个“庞氏骗局”……不，是“信息平台”的雪球，尽快滚起来。
融资路演的第一位听众已经买单。
接下来，该去忽悠……啊不，是去接洽更多的“潜在投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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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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