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山坡上，手还停在半空。指尖那道紫痕已经擦掉，但皮肤下的异样感还在。他没再看北坡方向，转身就走。
脚步踩在碎石路上发出咯吱声。他一边下山一边回想刚才感知到的画面——地下三米，紫色细线像血管一样延伸，每七秒跳一次，和地底震动完全同步。这不是自然现象，也不是修炼事故。是活的。
他右手掐了个印，真气运转一圈，立刻传音出去。五个名字连响五次，用的是“黑阳密语”，只有青阳五杰和三位长老能听懂。这是最高级别的紧急召集令，上次用还是三个月前西漠数据被篡改那次。
消息发完，他加快脚步。路过训练场时看见灯都灭了，只剩几盏守夜的灯笼亮着。孩子们早就回房休息，连鼓架都收了起来。这片安静让他更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现在没人相信危机还没结束。
但他知道。
前世末世爆发前一周，空气也是这么静。所有人都以为春天来了，结果等来的是黑色太阳升空。
议事厅的门还没关。他推门进去的时候，林清雪已经在了。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一份北坡边缘的冰晶检测记录。抬头看他一眼，眉头皱起。
“你脸色不好。”
“地下有东西。”陈默直接说，“不是妖兽，也不是地脉紊乱。是末世病毒残留，已经形成活性脉络，正在扩散。”
屋内其他人陆续赶到。铁擎天进门时还拎着酒葫芦，看到陈默的表情立马把盖子拧紧。药尘子抱着一堆药材匣子冲进来，嘴里念叨着“刚找到一株变异灵芝”。鲁班七背着工具包，纳兰瑄抱着琵琶，暗夜从角落里走出来，像是本来就在那儿。
人都到齐了，陈默走到石桌前，抬手结印。
灵魂感知释放，一道虚影浮现在桌面。是方圆三百米的地底结构图。众人立刻看清那条紫色细线，正缓慢跳动，像心跳。
“这……是血？”独孤九站起身。
“是病毒。”陈默说，“它没死，只是潜伏。我们重建灵气环境的过程，可能反而给它提供了养分。”
药尘子立刻打开药材匣，取出几张经络图谱摊在桌上。是前几天昏厥的三名学员的检查结果。他对比了一下，指着其中一处节点：“这里，经络灼痛点，和早期感染者初期症状一致。”
林清雪把手中的冰晶记录递过来：“北坡外围的寒气最近融化得异常快，我原以为是气候回暖，现在看，更像是地下热源在推动。”
铁擎天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所以咱们辛辛苦苦搞的武道复兴，是在帮它复活？”
没人说话。
陈默点头：“有可能。”
“那现在怎么办？”苏璃问。
“不能等系统预警。”陈默说，“这套体系只能处理已知问题。这次是新的威胁。我们必须主动应对。”
他看向众人：“我提一个方案，三线并进。第一线，防御加固。第二线，病毒研究。第三线，修炼改革。”
“我负责防御。”铁擎天马上说，“旧阵基还能用，加上鲁班七的机关兽联动，可以建一层预警网。”
鲁班七掏出笔就开始画草图：“加装震动感应器，连接音波侦测，一旦地下脉络活动频率超过阈值，立刻触发警报。”
纳兰瑄点头：“我可以布置音杀阵列，平时静默，战时激活。”
暗夜没说话，但在地图上标出几个潜入路线点，又画了三条撤离通道。
“研究这边交给我。”药尘子摸着下巴，“但我需要样本。活体组织最好，至少要带活性的菌丝。”
“我去采。”暗夜开口。
陈默摇头：“太危险。先用远程探针试。鲁班七，能做吗？”
“能。明天就能出第一版。”
“修炼方面呢？”林清雪问。
“目前引气入体的风险在增加。”陈默说，“我建议修改《导气引灵诀》，加入过滤机制。你们谁有类似经验？”
林清雪思索片刻：“寒玉宫有种‘净脉三式’，专门用来清除杂质灵气。可以改编成通用版本。”
“你牵头。”陈默说，“尽快出一套简化教程。先在试点小范围测试。”
“好。”
“还有件事。”红袖忽然开口。她一直坐在角落，这时拿出留声玉佩，“最近南方三个试点报告夜间停电，能量像是被吸走。我没当回事，现在想，可能和这个有关。”
陈默眼神一凝：“把所有类似报告调出来。标记时间和位置。”
阿宝缩在苏璃旁边，突然小声说：“师父……我昨晚做梦，梦见地底下有人叫我名字。他说‘该醒了’。”
屋里一下子安静。
陈默看着他。阿宝虽然年纪小，但天生破妄之瞳，梦境往往不是巧合。
“不是梦。”陈默说，“是它在尝试联系。”
“那我们怎么办？”鲁班七问。
“按计划走。”陈默站起身，“铁擎天带队布防，今晚就开始。药尘子准备实验室，等探针带回数据立刻分析。林清雪改功法，三天内出初稿。鲁班七、纳兰瑄、暗夜配合搭建侦测网。红袖梳理情报，找出所有异常点。”
“其他人呢？”苏璃问。
“五杰全员进入备战状态。非核心人员不透露细节，只说‘例行升级’，避免引起恐慌。”
“可万一真是末世卷土重来……”独孤九迟疑，“我们这点人够吗？”
“不够也得上。”陈默声音低下来，“我们不是在重建世界。我们是在和时间赛跑。它没走，只是藏起来了。现在是我们唯一有机会阻止它的时机。”
他看向窗外。夜色浓重，巡逻弟子刚刚换岗，火把一排排亮起。
“以前我以为重生回来，只要按记忆走就能改变结局。”他说，“但现在我知道，真正的危机从来不会按剧本出现。它会躲在好消息背后，等你放松的时候动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结印时，指尖又碰到了那道紫痕。现在已经淡了，但皮肤下仍有微弱跳动感。
像是回应地底的节奏。
“所以这次。”他抬起头，“我不再等了。”
议事厅灯火通明，文书已经开始誊抄命令。铁擎天拿起防御令转身就走，药尘子抱着匣子匆匆离开，红袖收起玉佩隐入阴影。
林清雪坐在原位，低头写修改要点，眉头没松开过。
阿宝被苏璃带走安顿，路上还在嘀咕：“地下的声音好吵……”
陈默站在石桌前，手里拿着三份任务令。一份给铁擎天，一份给药尘子，一份给自己。
烛火摇曳，映在他脸上。泪痣不再发烫，但右眼下方那块皮肤，正随着地底震动微微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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