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夜色渐深，篝火的火苗已不如先前旺盛，只余下跳动的橘红色微光，将墨柏川的身影拉得很长。他坐在火堆旁的石块上，指尖轻轻摩挲着雷御令。
令牌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墨柏川的目光却有些涣散，思绪飘回了几日前——魔渊使者在太和殿喊出他“魔渊少主”身份时，他便知道，他的位置已经暴露，魔渊很快就会寻到他的踪迹。
“柏川。”
一道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墨柏川猛地回神，抬头便看到宋清雾正站在帐篷门口，身上披着一件薄外套，显然是刚睡醒。她走到火堆旁，在他对面的石块上坐下，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雷御令上，轻声说道：“我休息得差不多了，你去睡吧，接下来换我守夜。”
墨柏川却摇了摇头，将雷御令收回储物袋，声音低沉：“不用，我不困，还是我来守吧。”他垂着眼帘，避开宋清雾的目光，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眼底的挣扎。
宋清雾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中了然。从离开南岳都城开始，她就察觉到墨柏川的不对劲——他总是刻意走在队伍最后，神识时刻紧绷着，偶尔看向他们时，眼中还会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之前赶路匆忙，她没来得及问，如今夜色静谧，正好是解开他心结的时机。
“你最近好像有心事。”宋清雾没有再坚持换守夜，只是语气平和地开口，“从南岳出来后，你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墨柏川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情绪波动竟被宋清雾察觉得如此清楚。他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终于抬起头，迎上宋清雾的目光，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魔渊很快就会寻到我的位置，我想……我应该走了。”
宋清雾的瞳孔微缩，却没有打断他，只是安静地听着。
“之前离开秘境与你们同行，是因为有燕珩前辈在，魔修不敢轻易动手。”墨柏川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可现在，我们只有四个人，我若是继续跟着你们，魔修迟早会找到这里，到时候……我会拖累你们的。”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想离开，至少这样，你们能平安回到清云宗，不用被我牵连。”
说完这番话，墨柏川便低下头，不敢再看宋清雾的眼睛。他怕看到她的赞同，更怕看到她的担忧——他早已将宋清雾、凌景肆和苏卿卿当作重要的朋友，若真要离开，他心中有万般不舍，可一想到自己可能给他们带来危险，又觉得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宋清雾却轻轻笑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轻描淡写，却又无比坚定：“你觉得，我们是会因为危险就丢下朋友的人吗？”
墨柏川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错愕。
“我当年历劫时，就已经被魔渊盯上了。”宋清雾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也深知，不仅是魔渊，凡界和上界的不少势力，都觊觎我的灵根，觉得我是‘行走的宝藏’，都想夺取我的灵根。”
她顿了顿，看向墨柏川，眼中带着温暖的笑意：“可你看，你，卿卿，还有景肆，在我遇到危险时，都会第一时间挡在我面前，你们都知道我身上的危险，却依然坚定地站在我身边，与我并肩作战。”
“墨柏川，”宋清雾的声音渐渐变得郑重，“你不是累赘，你是我们的朋友，是和我们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伙伴。魔渊的追杀令又如何？大不了我们一起面对，难道你觉得，我们四个人联手，还打不过那些魔修吗？”
墨柏川怔怔地看着宋清雾，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嫌弃，也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对朋友的信任与维护。他心中的挣扎与不安，在这番话下，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想起在太和殿，他与魔使缠斗时，宋清雾不顾自身安危，凝聚灵力为他们争取时间；想起刚才，她明明察觉到他的心事，却没有追问，而是等他主动开口，给了他足够的尊重。
“我……”墨柏川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紧，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所有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最终，他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的迷茫被坚定取代，“谢谢你，清雾，我不走了。以后，有任何危险，我们一起面对。”
宋清雾见他想通，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拿起一根枯枝，拨了拨火堆，让火苗重新旺盛起来：“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再说了，你可是元婴期的雷灵根修士，有你在，我们对付魔修还能多一份保障，你要是走了，我们可就亏大了。”
墨柏川被她逗得笑了笑，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看着跳动的篝火，又看了看身边的宋清雾，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安稳的感觉——或许，和他们在一起，真的不用害怕魔渊的追杀，不用独自面对那些黑暗。
就在这时，帐篷里传来苏卿卿的呓语声，两人对视一眼，都默契地放轻了声音。宋清雾将一块烤好的野薯递给墨柏川：“吃点东西吧，守夜耗体力，别到时候遇到危险，没力气动手。”
墨柏川接过野薯，咬了一口，温热的触感从舌尖传来，带着淡淡的甜味。他看着宋清雾安静拨弄火堆的侧脸，心中默默发誓——日后无论遇到什么危险，他定要拼尽全力保护她，保护他们，绝不让他们受到伤害。
夜色依旧深沉，林间的风轻轻吹过，带着篝火的暖意。火堆旁的两人，一个安静地拨弄着火苗，一个慢慢吃着野薯，没有再多说什么，却有一种无声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将彼此的心，紧紧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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