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七中的女生宿舍楼,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墙皮斑驳,走廊终年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潮气混合的味道。而三楼西侧尽头的那个公共卫生间,则是整栋楼里最让人不舒服的地方。不仅因为它的灯光总是忽明忽灭,水管子夜里会发出奇怪的呜咽声,更因为那里流传着一个可怕的传闻。
据说很多年前,有个叫小雯的女生,因为不堪长期被同宿舍的几个女生欺凌、侮辱,甚至被拍下不堪的照片威胁,在一个深夜,用碎玻璃片在那个卫生间最里面的隔间里割腕自杀了。血流了一地,据说渗进地砖缝里,怎么刷都刷不掉。
从此以后,那个隔间就被一把大铁锁锁死了。但怪事却没停过。有人说深夜起夜,会听到那个锁着的隔间里传来压抑的哭声和用指甲刮挠门板的的声音;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曾在洗手池前照镜子时,从镜子里看到身后站着一个穿着旧校服、低着头、手腕滴着血的女生。
大多数学生宁愿多走几步路去楼下的卫生间,也尽量避开那里。除了以沈曼为首的那几个女生。
沈曼是高二的级花,家里有钱,长得漂亮,性格却骄纵跋扈。她身边总跟着两个跟班:身材高壮的王玥和心眼最多的李思琪。她们是那个三楼卫生间的常客,倒不是不怕,而是因为那里偏僻,成了她们私下里抽烟、欺负人的“好地方”。
林夕是高二下学期转来的插班生,性格内向沉默,穿着朴素,总是独来独往。她长得清秀,有一种怯生生的、容易激起人保护欲的气质,但这气质却莫名刺痛了沈曼。
起因似乎只是一件小事。一次年级活动,班里一个男生,也是沈曼暗恋的对象,主动和林夕说了几句话,还帮她搬了东西。沈曼当时没说什么,但眼神冷得吓人。
从那天起,林夕的噩梦开始了。
起初是课本莫名失踪,椅子上出现胶水,走在路上被突然伸出的脚绊倒。林夕总是默默忍受,捡起东西,拍拍灰尘,继续低头走路。她的隐忍似乎更激起了沈曼们的“兴致”。
暴力很快升级。
那天下午,放学后。林夕被王玥和李思琪一左一右“挽着”胳膊,半推半搡地“请”进了三楼那个西侧的卫生间。沈曼已经等在里面,靠在水池边,慢条斯理地涂着口红。
“把门顶上。”沈曼瞥了一眼,淡淡地说。
王玥立刻用拖把杆顶住了门把手。
“你挺能耐啊?才来几天,就学会勾引男生了?”沈曼走到林夕面前,用指甲轻轻刮过林夕苍白的脸颊,留下一条浅浅的红痕。
林夕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我没有……”
“没有?”沈曼猛地提高了音量,一把揪住林夕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我亲眼看见的!笑得挺贱啊!”
李思琪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帮腔:“曼姐,跟她废什么话,这种转校生,就是欠收拾。”
王玥则直接上前,粗鲁地开始翻林夕的书包,把里面的书本、文具哗啦一下全倒在地上,还用脚踩了几下。“穷鬼,用的都是什么破烂。”
林夕咬着嘴唇,眼圈红了,却倔强地没有哭出来。
“怎么?不服气?”沈曼看着她那双含着水光、却异常黑亮的眼睛,心里莫名窜起一股邪火。她冷笑一声,对王玥使了个眼色。
王玥一把将林夕推搡到那个锁着的隔间门前。隔间门板上那些陈旧的、暗褐色的污渍和几道深深的划痕,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知道这里面死过人吗?”沈曼凑近林夕的耳朵,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恶意的恐吓,“就是跟你一样,不听话的贱货。”
林夕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眼神惊恐地看向那扇紧闭的门。
“怕了?”沈曼满意地笑了,她喜欢这种掌控别人恐惧的感觉。“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她示意李思琪。李思琪拿出手机,打开了摄像头,脸上带着兴奋的笑。
“把她的衣服扒了,”沈曼命令道,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给她拍几张‘艺术照’,让她也出出名。”
王玥咧嘴一笑,粗壮的手立刻伸向林夕的校服纽扣。
“不!不要!求求你们!”林夕终于崩溃了,挣扎起来,眼泪夺眶而出。但她的力气远不如王玥,校服外套被粗暴地扯开,里面的衬衫纽扣也被崩掉了几颗,露出白皙瘦弱的肩膀和一小片肌肤。
闪光灯亮起,李思琪不停地拍着,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林夕的哭求声、沈曼的冷笑声、王玥的粗喘声、李思琪的快门声,在空旷破旧的卫生间里回荡,混合着水管里滴答的水声,形成一种诡异而可怕的协奏。
就在王玥的手即将触碰到林夕内衣肩带的那一刻——
咔。
头顶那盏接触不良的灯,猛地熄灭了。
整个卫生间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李思琪手机屏幕的光亮,映照出几张惊愕失措的脸。
“妈的!怎么回事?”沈曼骂了一句,“李思琪,用手电筒!”
李思琪慌忙切换手机灯。
惨白的光柱扫过,照亮了满是污渍的墙壁和洗手池。
也照亮了那个……原本锁着的隔间的门。
门,不知何时,竟然开了一条缝。
那条黑黢黢的缝隙里,仿佛有比黑暗更浓稠的东西在涌动。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的、带着铁锈和腐烂气息的风,从门缝里吹了出来,吹得几个女生汗毛倒竖。
“门……门怎么开了?”王玥的声音带着颤抖,下意识地松开了抓着林夕的手。
林夕瘫软在地,蜷缩起来,低声啜泣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异常。
“谁……谁在里面?”李思琪举着手机,声音发虚,光柱颤抖着移向那条门缝。
没有人回答。
只有滴水声,嗒……嗒……嗒……仿佛响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突然——
“啪嗒!”
一声清晰的、液体滴落的声音,从隔间里传了出来。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越来越密集。
嗒。嗒。嗒嗒嗒。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滴着血。
手机的光柱下,她们清晰地看到,一股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正从门缝底下慢慢地、慢慢地渗流出来,如同有生命般,向着她们脚下蔓延。
“啊——!!!”李思琪第一个尖叫起来,手机差点脱手。
沈曼也吓傻了,脸色惨白如纸,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王玥更是连连后退,撞在洗手池上,发出哐当一声。
那暗红色的液体越流越多,几乎要碰到林夕的脚。而林夕似乎毫无所觉,只是低声哭泣。
就在这时,隔间里传来一个声音。
是一个女生的声音,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带着无尽的委屈和痛苦,像是在耳边呓语:
“好疼啊……” “为什么……要欺负我……” “衣服……撕坏了……冷……” “照片……删不掉……”
每一个词,都像冰锥一样刺入沈曼三人的耳朵里!那声音……那内容……
分明就是她们刚刚对林夕所做的一切!甚至……还夹杂着一些更久远、更可怕的、属于另一个女孩的记忆碎片!
“鬼……有鬼啊!!”王玥崩溃地大喊,再也顾不得其他,发疯似的冲过去拉拽顶门的拖把杆。
沈曼和李思琪也反应过来,尖叫着帮忙。
拖把杆掉在地上。
三个人争先恐后地拉开门,连滚爬爬地逃了出去,脚步声和尖叫声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卫生间里,只剩下低声啜泣的林夕,和那扇渗出暗红液体、散发着寒气的隔间门。
灯光闪烁了几下,竟然又亮了起来,虽然依旧昏暗。
地上的液体……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那扇隔间的门,依旧开着一条诡异的缝。
林夕的哭声渐渐停了。
她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
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恐惧和泪水?
她的表情平静得可怕,甚至嘴角微微向上弯起一个极其细微、冰冷的弧度。她那双过于黑亮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那条门缝,眼神里是一种近乎温柔的……嘲弄?
她整理好被扯乱的衣衫,扣好扣子,拍了拍灰尘,动作从容不迫。
然后,她站起身,走到那个隔间门前。
她没有推开门,只是对着那条门缝,用一种极轻极轻、只有里面那个“东西”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
“谢谢。”
门缝里的黑暗似乎波动了一下。
隐约间,仿佛有一只惨白、浮肿、带着割腕伤痕的手,在黑暗里微微动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林夕转过身,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装进书包,平静地走出了卫生间。
从那天起,沈曼、王玥、李思琪彻底变了。
她们变得神经质,不敢独处,尤其不敢靠近任何卫生间。她们开始胡言乱语,有时会突然对着空气求饶,有时又会惊恐地大喊“别过来!我把照片删了!”。她们的成绩一落千丈,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像是大病了一场。
关于那晚在卫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闭口不提,只是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磨灭的恐惧。
而林夕,依旧安静,依旧独来独往。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如果有人经过三楼西侧那个卫生间,或许会听到一些细微的动静。
不像是哭声。
更像是一种低低的、满足的叹息,从那个锁死的隔间里飘出来。
伴随着极其轻微的、像是用指甲刮去旧血迹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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