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手里攥着半块凉掉的葱油饼，是今早炊事员老周特意给的：小羽，瑶瑶，过来！王教授说东坡的五铢钱是窖藏，可能和汉初迁徙贵族有关……
林羽的罗盘突然地发出脆响。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张队长的葱油饼地掉在地上，王教授的放大镜当啷砸在记录本上。那枚本该稳稳指向南的青铜指针，此刻正疯狂旋转，在玻璃罩内撞出细碎的响，像困在琥珀里的蜂。
这是……王教授扶了扶眼镜，白大褂口袋里的地质锤突然发出嗡鸣，老周，把金属探测器拿来！
炊事员老周哆哆嗦嗦地递过仪器。探测器的红灯刚亮起，就一声爆了屏，焦糊味混着晨雾钻进鼻腔。张队长的脸色变了，他摘下帽子抹了把汗，帽檐里露出的白发沾着土：小羽，你上个月说秦岭北坡有磁异常带，不会是……
是磁场在增强。林羽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砸进静潭。他望着北坡方向，那里的雾色不知何时凝成了灰紫色，半小时前偏十五度，现在……他松开攥着罗盘的手，指针地指向正北，偏了九十度。
苏瑶的摄像机突然自动开机。镜头里的画面在晃动，先是他们蹲过的山岩，接着是雾色浓重的北坡。当画面扫过某块赭红色岩层时，屏幕上炸开一片雪花点，紧接着传来刺耳的电流声。她手一抖，设备差点摔在地上，林羽眼疾手快接住，却在触到机身时猛地缩了下手指：烫的？
张队长的对讲机突然响了。刺耳的电流声里，混着老周的尖叫：张队！探方里的洛阳铲拔不出来了！那土……那土在动！
所有人的呼吸都顿住了。林羽望着北坡翻涌的雾，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抓着他手腕说的话：小羽，要是哪天你在山里看见罗盘转疯了，记着，别往磁场最凶的地方走……可此刻他的脚却不受控制地往前挪了半步。
苏瑶拽住他的冲锋衣下摆，力气大得几乎要扯断线头：林羽，老周说的土在动……会不会是山体滑坡？咱们这支队伍里还有三个实习生，王教授的心脏……
但这是十年来最清晰的磁异常信号。林羽转身，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爷爷说过，秦岭的地底下埋着老祖宗的宝贝，可能不是青铜器，是……他突然闭了嘴，因为苏瑶的睫毛上挂着水光，我保证，只走到信号源附近，五分钟就回来。
张队长重重咳了两声：小羽带队，瑶瑶跟着记影像，我让大刘和二壮背着急救包跟你们。其他人留在营地，把探方用防水布盖好。要是半小时没消息，我带全队来寻！
苏瑶咬了咬嘴唇，最终从背包里摸出强光手电塞给林羽。当他们转身走向北坡时，山风突然卷走了晨雾，露出远处那片赭红色岩层。林羽眯起眼，在岩层阴影里，似乎有什么暗青色的轮廓一闪而过，像……像某种被岁月磨平了棱角的金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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