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压得很低,目光扫过囚室的四壁,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我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像样的笑,脸上的肌肉却僵得厉害。“萧功曹有心了。”我故意把“功曹”两个字咬得很重——这是他的官职,沛县主吏掾,掌管人事,是县令跟前的红人。此刻他站在我这个“反贼家眷”面前,自称“萧某”便可,偏要叫一声“嫂子”,是念旧情,还是另有所图?
萧何似乎没听出我的讽刺,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他蹲下身,将食盒放在地上,掀开盖子。一股麦饼的焦香混着肉酱的咸腥味立刻涌了出来,在这充斥着霉味的囚室里,竟像一道光,刺得人鼻腔发酸。
两个麦饼,黄澄澄的,边缘烤得微焦,能看见里面细密的麸皮。旁边是一小碟肉酱,油汪汪的,上面浮着几粒花椒——这在眼下的沛县,是能噎死人的奢侈。
上个月我还没入狱时,去菜市场买米,糙米已经涨到一百钱一斗,肉铺更是三天没开张。王媪酒馆里挂着的腊肉,瘦得只剩一层皮,却还有人抢着买。萧何能拿出这样的吃食,要么是动用了他功曹的职权,要么是从自家口粮里省出来的。
“吃吧。”他把食盒往我这边推了推,竹片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牢里的饭……不是人吃的。”
我没动。不是不想吃,是不敢。
在这牢里待了十五天,我早已学会了“怀疑”。狱卒的一碗馊饭,可能是想让你多活一天好接着折磨;同监牢女囚的一句“关心”,可能是想套你的话去领赏。萧何虽是刘邦的“兄弟”,可官场如战场,谁知道他此刻的“好心”,是不是另一场算计?
“怎么?怕我下毒?”萧何看穿了我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伸手拿起一个麦饼,掰了一半塞进嘴里。他咀嚼的动作很慢,喉结上下滚动,麦饼碎屑落在他青色的袍角上,像几粒散落的星子。
“嫂子放心,我萧何若想害你,不必用这么麻烦的法子。”他咽下嘴里的饼,眼神沉了沉,“县令虽将你收押,却没上枷锁,也没把你扔进男囚那边——这说明什么?”
我看着他。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亮,像藏着一汪深潭。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县令还在观望,还在掂量刘邦这颗棋子的重量。
“说明他怕了。”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这是我入狱以来,第一次和人说超过三个字的话。
“不止怕,还想投机。”萧何往前凑了凑,膝盖几乎碰到我的草堆,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前日,蕲县传来消息:大泽乡那边,出了大事。”
“大泽乡”三个字像一根针,猛地刺进我的心脏。
我垂下眼睑,看着食盒里油汪汪的肉酱,突然想起去年那个冬天。刘邦奉命押送一批刑徒去骊山,临走前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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